小雪眼中带着几分倔强:“我大概知道你在做什么,虽然我也不懂那些杂交性状什么的,但你说这东西‘好’,我就信。”
“我知道你信。”叶语闲笑着,“但我也不能真让你一个人扛着。”
他信步走向那群还在轻声议论的长工,几人一见他,立刻慌了神,纷纷站直了身子,连锄头都抱得规规矩矩。
“叶、叶老板……”
“干什么呢,冬麦自己不会长啊?”他打趣地问,语气却无甚责备之意。
众人一愣,几个胆大的讪笑着:“这不是……刚歇一口气嘛……”
“我知道你们辛苦。”叶语闲摆摆手,身侧的随从便递上了个银包,他从中随手抓了一把碎银,掂量了一下,又抓了一把,分散着递给几个管事,“这些是给你们的,按户记,给大伙分了。——银子是银子,力气还得出,年还没过呢,可别跟我打混。”
众人接过银子,顿时连声称谢,原本积压的不满也消了大半。有人悄声道:“这位叶老板,你比薛夫人……说话好听多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低声回怼:“你懂啥,那是夫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呢!”
叶语闲听着这话,咳了一声,忍笑没接,转身时却低声朝小雪说:“你听到了么?这‘夫妻’的名头,倒贴得挺自然的。”
小主,
小雪脸颊微红,低声反驳:“我可没承认过。”
“但你没否认。”叶语闲挑眉,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你胡说。”
“那你反驳啊?”
小雪没说话,只是抿唇一笑,抱着手炉转身向麦田深处走去,风拂起她的衣摆,也拂过田间那片嫩绿的希望。叶语闲望着她的背影,笑意却更温了几分。
回程的路上,冬日的阳光落在官道两侧的白霜上,微微泛着光。马蹄声轻缓,车轮滚过冻得发脆的泥地,发出“咔咔”的响动。
叶语闲靠在车厢一侧,侧头看着小雪的侧脸,忽然笑着开口:“怎么样,这‘薛夫人’的名号,听着如何?”
小雪抱着手炉,眼睛没抬,语气淡淡:“不如何,都习惯了。”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不过我也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人鬼殊途嘛,我自己有数。况且我也没奢望过能有些什么。”
语气平平静静,像是在说一桩再普通不过的事。可说完之后,她忽然话锋一转,眼角含笑,却又带着几分真意:“那么,叶老板,啥时候打算有个正室夫人?或者说,把你那几个红颜知己扶正了?”
马车轻微一颠,车身轻晃。叶语闲转过头看她一眼,却发现小雪的眼神格外认真,不带半点玩笑。
他沉默了两息,忽然低声道:“也许明天,也许……很远很远。”
这话说得像风,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却带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远意。其实是一句歌词,出自那个世界的《老人与海》。可这世界里,小雪自然听不懂它的来历。
但她还是懂了意思。她望着前方那渐近的城门,轻轻叹了一口气:“叶老板,你这话……有点敷衍我。”
顿了一下,她又笑起来:“不过……或许这样也挺好。”
她声音轻得像风,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马车继续往前行,冬日的光落在两人之间,照着车厢里暖融融的一片寂静。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情绪,不灼热,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