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郭云深叼着旱烟袋,在院子里踱步消食。江逾明跟在一旁,趁机问道:"前辈,能给我讲讲您当年的事吗?家父只说您曾坐过牢,具体情况却不清楚。"
郭云深吐出一口烟圈,目光变得悠远:"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原来,郭云深年轻时家境贫寒,家中几亩薄田养活不了一家人。他自幼好武,到处拜师学艺,后来融会贯通,自创一派。二十五岁那年,当地有个恶霸欺男霸女,郭云深路见不平,三拳两脚就把那恶霸打死了。
"当时年轻气盛,下手没轻重。"郭云深摇摇头,"官府判我秋后问斩。幸好我师父有些门路,多方打点,改判了八年监禁。"
最令人称奇的是,郭云深在狱中仍坚持练武。因为戴着二十斤重的枷锁,他只能练习半步崩拳——这就是后来闻名武林的"半步崩拳打天下"的由来。
"八年啊..."郭云深拍了拍自己的腿,"每天戴着枷锁练功,腿都练粗了。出狱那天,我一拳打断了一棵碗口粗的树,把来接我的师弟们都吓傻了。"
江逾明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后来?"郭云深笑了笑,"后来就到处游历,切磋武艺。四十岁那年收了几个徒弟,你爹是其中之一。不过那小子性子野,学了三年就跑出去闯荡了。"
月光下,江逾明看到郭云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这位叱咤武林的宗师,如今已是风烛残年,身边连个传承衣钵的弟子都没有。
"前辈,我想跟您学真功夫。"江逾明突然跪下,"不是花拳绣腿,是能上阵杀敌的真本事!"
郭云深沉默良久,伸手摸了摸江逾明的头顶:"起来吧。明天寅时,村外小树林见。记住,带上一颗不怕死的心。"
这一夜,江逾明躺在郭家简陋的客房里,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他想起白天与威廉的唇枪舌战,想起阮昭惊讶的表情,更想起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三年之约。
"五十万马克...形意拳..."江逾明握紧拳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要钱和拳头两手都要硬!"
寅时刚到,江逾明就来到了约定的小树林。晨雾弥漫中,他看到郭云深已经在那里等候,身边放着两个装满水的木桶。
"从今天开始,先练三年基本功。"郭云深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中格外清晰,"这两桶水,提着绕树林跑二十圈,水不能洒出一滴。"
江逾明看了看那两个巨大的木桶,又看了看郭云深严肃的表情,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提起了水桶。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树林时,江逾明已经汗如雨下,双臂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但他咬着牙,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水桶中的水面微微晃动,却始终没有溢出来。
郭云深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也许,这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真能继承他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