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的琵琶弦在掌心勒出红痕,震耳的音浪里,她看见云无咎握着圣旨的指节泛白,魏谋士的瞳孔正不可抑制地收缩——这两个细节,让她喉间的腥甜突然散作一片清明。
“司墨,收剑。”她突然开口,指尖松了弦,余音戛然而止。
司墨的剑刃在云无咎喉前半寸顿住,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将人灼伤。
云无咎却已迅速扯出笑意:“沈姑娘这是想通了?抗旨的罪名,你担得起?”
“抗旨自然担不起。”沈清欢向前一步,广袖垂落,露出腕间那截羊脂玉镯——那是白璃昨夜塞给她的,说是在绣房梁上发现的前朝乐坊密信匣钥匙。
她垂眸掩去眼底锋芒,“只是这圣旨真假未辨,总要按规矩验过。云公子既然敢拿出来,总不会怕对质吧?”
云无咎的笑僵在嘴角。
魏谋士突然插话:“圣旨乃陛下亲封,岂容随意验看?”
“魏先生这是做贼心虚?”沈清欢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琵琶,“我记得宫规里写得清楚,凡传位诏书,必留底本于御书房金匮。若云公子的圣旨是真,不妨同去对底本——若是假的......”她抬眼扫过四周禁军,“各位都是吃皇家粮的,该知道伪造圣旨是什么罪。”
人群中传来几声抽气。
司墨的剑“当啷”入鞘,声音里带着冰碴:“我陪沈姑娘去。”
云无咎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原以为沈清欢会像前一世那样慌乱,却不想这女人竟敢反将一军。
但他很快压下情绪,露出温文笑意:“清欢说得是,本公子自然问心无愧。”
一行人往御书房去时,沈清欢落在最后。
白璃不知何时凑过来,用帕子掩着嘴比划:“秦侍卫去尚衣监查了圣旨缎子,说今年进贡的明黄缎子经线是十八股,这卷只有十六股。王公公找了三位老掌事,都说昨日根本没走司礼监用印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