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转身,便见司墨立在影里,玄色禁军甲胄未卸,腰间玉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目光扫过她袖中露出的帕角,眉峰微拧:"我让人查了。
昨日西市茶摊有人散布你与禁军私通的谣言,源头是苏大人府里的马车。
至于今日的偷谱之说..."他从怀中摸出个小布包,"这是今早我在演武场梁上找到的,里面是《寒江雪》的残谱,墨迹与苏大人书房的徽墨一致。"
沈清欢接过布包,指尖触到残谱边缘的焦痕——分明是故意烧了半页,再混进她的琴谱堆里,好坐实"偷谱"的罪名。
她将布包塞进琵琶囊,抬眼时眼底已漫上笑意:"苏大人不是爱听故事么?
我让人给乐坊添段新话本。"
未时三刻,乐坊后巷的洗衣房里,小桃蹲在洗衣盆前搓衣裳,声音却故意扬得老高:"你们听说了么?
苏大人新收的那个神秘乐伎,昨日我给送参汤时,看见她腕子上全是针孔!"
"针孔?"洗衣的婆子们围过来,手里的棒槌都忘了敲。
小桃压低声音:"可不是!
那乐伎关在偏院练琴,每日要喝三碗药,我闻着那味——像极了催情香混着迷魂散!"她偷眼瞧着墙角探头的小菊,"也不知苏大人是要捧红她,还是要...拿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局!"
这消息比春汛来得还快。
不过半日,乐坊里上至管账嬷嬷,下至扫院杂役,都在议论苏大人的"神秘乐伎"。
有好事的甚至扒着偏院的矮墙往里瞧,正撞见那乐伎被嬷嬷攥着头发灌药,苍白的脸贴在窗纸上,活像个被抽了魂的傀儡。
"作孽哦!"张观众拍着大腿直叹气,"我就说苏大人突然拨那么多银子修偏院,合着是干这个!"他转头冲沈清欢挤眼,"清欢丫头,明日你便弹那《寒江雪》,让那些嚼舌根的听听,什么叫真本事!"
沈清欢应着,指尖轻轻抚过琵琶弦。
演武场的日头正毒,她却觉得浑身轻快——苏大人拿谣言当刀,她便用谣言做盾,先搅浑这潭水,再亮出真章。
酉时末,演武场的晚霞烧得像团火。
沈清欢抱着琵琶站在青石板上,身后是闻讯而来的乐伎、杂役,甚至连管账嬷嬷都搬了个竹凳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