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童的读书声,有妇人的捣衣声,有樵夫的打柴声,有学子的辩论声。
孟丘闭上眼睛,任由这声音包裹自己,忽然觉得体内的浩然正气前所未有的充盈——不是因为修为增进,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所谓正气,从来不是独行的孤勇,而是千万人同声相应的共振。
是夜,望岳山亮起千万盏灯,如繁星落满山麓。
威瀚抱着新刻的《书院志》来找孟丘,扉页上画着明心塔、百家墙、百姓堂,还有在桃花树下背书的小铃铛。
“你看,”威瀚指着地图上的红点,“已有七十二座村落申请在当地设立书院分社,用的教材都是我们编的《凡人经》。”
孟丘翻开书,看见“兵科”卷里夹着一张纸条,是南山剿匪时救下的幼童写的:“我长大了要当书院的护院,像孟大哥一样,用正气守着桃花。”
他抬头望向窗外,明心塔的轮廓在夜空中清晰如笔,塔顶的道钟偶尔被风拂动,发出细微的清响,如同天地在轻轻叩问。
“威瀚,”他忽然说,“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听见千万颗心在跳动,像春潮一样。”
威瀚怔住,继而笑了。
远处,小铃铛的童谣声又起,这一次多了无数人的和声:“桃花开,道钟响,书院门,为谁敞?为天下,千万人,心有光,自明朗……”
在这歌声里,孟丘看见明心塔基处的幼苗已长成参天大树,五色彩蝶在枝头翩翩起舞,每片叶子上都映着不同的笑脸。
他知道,这棵树的根系已穿过望岳山,顺着地脉延伸到天下每一个角落,在那里,无数幼苗正在破土而出,等待着春风化雨,等待着道钟长鸣。
而他和威瀚,不过是最早埋下种子的人。
真正的道统,正在千万人的手中传递,在千万人的脚下生长,在千万人的眼中发光。
当第一颗晨星升起时,孟丘提起笔,在《书院志》末页写下:“道者,非一人之灯,乃万姓之炬。今吾辈凿山为炉,铸钟为引,愿以此火,燃彼心灯,照破千年夜,迎来万木春。”
笔落处,窗外桃花忽然逆飞,在月光中拼成“天下归心”四字,久久不散。
而在更远的地方,在千万个有星光的夜里,无数人正借着这束光,翻开手中的书,写下属于他们的道统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