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改乘缆车,汉娜把“补天石”塞进卢勇背包夹层:“带回上海镶成吊坠。”玻璃舱外掠过岩缝的野山桃,花瓣落进她敞开的衣领。卢勇伸手去摘,指尖碰到温热的锁骨,汉娜突然咬他耳朵:“这是女娲娘娘送的定情信物!”

……

娲皇宫的晚霞还未在相机存储卡里归档,汉娜已经趴在酒店床头研究新路线:“你看这个!”iPad地图上的山脉形似卧佛,“响堂山石窟,攻略说在最大的佛龛前拍手能听到七重回声!”

次日租车行给的SUV塞满摄影器材,汉娜把导航语音调成河北方言版。“前头该右拐咧!”机械女声的儿化音惹得她笑倒在安全带里。卢勇旋开保温杯递过去,红枣枸杞茶的甜香漫过出风口:“上次谁晕盘山公路吐得.”

“快看山门!”汉娜突然按下车窗,早春的山风涌进来撞散后半句调侃。赭红色崖壁上,“响堂山”三个魏碑体大字被藤蔓半掩着,石阶缝隙里钻出成片的二月蓝。

汉娜抢过检票员手里的导览图,指尖顺着虚线划到山顶:“我们先去北窟的释迦洞!”她蹦跳着踩过青砖上“常平五铢”的铜钱纹,运动鞋带扫过卢勇刚调整好的三脚架。

三百级石阶走到半程,汉娜的防晒帽被山岚掀到树杈上。她踮脚够树枝时,马尾辫扫落几颗野酸枣,咕噜噜滚进路边的摩崖碑刻群。“这尊菩萨的手势像在比心!”她突然指着明代浮雕凑近镜头,鼻尖差点蹭到石壁的苔藓。

释迦洞的凉意渗入牛仔外套,汉娜呵出的白雾笼住手电光柱。“真的有回声!”她突然拍掌,洞窟穹顶依次荡回七重脆响,惊起檐角铁马叮咚。卢勇的录音笔亮着红光,把最后一道余韵收进32bit浮点采样。

“你看佛像的眼珠!”汉娜拽他蹲下,透过1.4大光圈镜头,北齐工匠镶嵌的黑曜石瞳孔里,倒映着二十一世纪的情侣剪影。她突然翻出补天石对着光:“要不要塞进莲花座当供品?”玩笑话被管理员咳嗽声打断,鹅卵石在功德箱投出闷响。

晌午的日光泼在千佛廊,汉娜数着崖壁小龛突然踉跄:“第二百四十七尊!”卢勇扶住她手肘,发现是唐代比丘尼的供养像。青石表面留着深浅指痕,不知被多少代人摩挲过。

“帮我拍托举佛像的错位照!”汉娜退到三米外的观景台,手掌在取景框里恰好承住弥勒佛的衣褶。山风卷起她卫衣下摆时,快门连续响了十四声。最后一张存进相机的画面里,她飞扬的发丝与菩萨飘带缠绕成螺旋。

午餐在放生池边的石桌解决,汉娜拆开自热火锅时烫到指尖。卢勇捏着她耳垂降温,发现昨天补天石划的浅痕:“当时就该用创可贴.”话被辣油呛在喉间,汉娜坏笑着喂来冰镇酸梅汤,易拉罐上的水珠滚进他冲锋衣领口。

钢化玻璃栈道在午后泛起虹晕,汉娜扒着护栏不敢迈步:“说好的防滑呢!”她颤巍巍挪动时,运动手环心率飙到128。卢勇倒退着拍摄vlog,镜头突然拍到崖柏枝头的金翅雀——那鸟儿正歪头打量人类情侣的窘态。

转过鹰嘴岩,汉娜突然恢复活力:“那边有片野杏林!”她冲下木栈道,帆布包里的矿泉水在台阶上蹦跳。浅粉花瓣落满石雕经幢,她捡起朵完整的别在耳后:“像不像飞天鬓角的装饰?”问句被蜜蜂振翅声回答,两人追着逃窜的蜂影笑倒在唐代经幢基座。

日头西斜时,他们摸进山腰的复建藏经阁。

仿古书架积着薄灰,汉娜踮脚抽本《法华经》精装本,书页间突然飘落银杏叶书签。

“前年秋天的叶子哎!”她对着夕照举起叶脉开始查看,金光穿透卢勇为她撩起的碎发。(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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