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明不答,眼神变得异常专注。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出枪!
这一枪没有任何花哨,就是最简单直接的直刺。但速度之快,竟让枪杆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林淮仓促拦挡,却感觉江逾明的枪上传来一股奇特的旋转力道,将他枪杆震开。他心中大骇,急忙后退,但江逾明的枪尖如影随形,始终距离他心口不过三寸。
眼看就要落败,林淮突然身形一矮,使出一招"地躺枪",枪尖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挑向江逾明手腕。这一招险中求胜,若在实战中,很可能两败俱伤。
江逾明似乎早有预料,枪杆一沉,准确地拿住了林淮的枪头,两杆大枪顿时绞在一起。二人同时发力,都想将对方兵器挑飞。
僵持之际,江逾明突然松劲,借着林淮的力道将两杆枪一同抛向空中。林淮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一步,而江逾明已如鬼魅般绕到他身侧,一记手刀轻轻斩在他后颈上。
"承让。"江逾明退后一步,抱拳行礼。
林淮摸了摸后颈,苦笑道:"你这家伙,还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黄四海拍掌大笑:"精彩!江小友最后这一手'撒手锏'用得妙极。不过..."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是实战,方才林淮那招'地躺枪'恐怕已经在你腿上留下个窟窿了。"
江逾明坦然点头:"前辈明鉴。切磋比试毕竟不同于生死相搏。"
三人重新落座,林淮沏上新茶。黄四海饶有兴趣地问:"江小友,方才见你突然改变枪路,可是有所领悟?"
江逾明捧着茶杯,沉思片刻:"晚辈只是忽然明白,枪法万千变化,归根结底不过是'拦、拿、扎'三字。那些所谓的绝招秘技,不过是后人为了标新立异而创造的花架子。"
"说得好!"黄四海一拍石桌,"老夫授徒五十载,能悟到这一层的不过三五人。现今武林中人多追求招式繁复,却不知大道至简的道理。"
林淮若有所思:"难怪师父每日都要我们练习基础动作,原来..."
"没错。"黄四海捋须微笑,"扎枪十万次,自然明白如何发力;拦枪十万次,自然懂得如何化解。武术一途,没有捷径。"
江逾明望着院中那两杆倚墙而立的大枪,忽然问道:"黄老前辈,在这火器横行的时代,我们习武之人究竟还有何用?"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院中一时寂静。远处传来电车驶过的声音,提醒着他们身处的是一个正在剧变的时代。
黄四海沉默良久,缓缓道:"火器再利,终需人用。武者修身养性,培养的是临危不惧的胆识和当机立断的魄力。况且..."老人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十步之内,枪快还是枪快,还未可知呢。"
江逾明与林淮相视一笑。是啊,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武者或许改变不了大势,但至少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守护该守护的人与事。
夕阳西下,三人谈兴正浓。院中的大枪在余晖中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武者、关于选择、关于坚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