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在青石板路上踏碎最后一片残月时，张云生终于看见天师府山门的石狮子。经历村落血战后的道袍破破烂烂，腰间新系的银铃却锃亮如新，与七星剑穗上的铃铛相映成趣，像极了师娘当年画像上的配饰。

"吁 ——"

缰绳突然绷紧，张云生皱眉望向山门阴影处。本该空无一物的石阶上，此刻摆着张破旧的卦摊，青布帷幔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旗幡上写着 "袖里乾坤" 四个金字，却在左上角绣着半枚银铃图案 —— 与他怀中的木令残片纹路分毫不差。

"道长可是要问前程？"

卦摊后传来沙哑的嗓音，惊得战马前蹄腾空。张云生看见，摆摊的老者半张脸隐在斗笠阴影里，右手握着的卦筒正在渗出黑雾，筒身刻着的二十八宿星图，竟与七星剑上的暗纹完全吻合。

"在下天师府张云生。" 张云生翻身下马，手按剑柄却未出鞘，"敢问前辈，这旗幡上的银铃..."

"嘘 ——" 老者突然抬手，斗笠边缘露出三根断指，"镇邪令现，血月当空，湘西有劫。" 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钱，"二十年前落星坡那场雨，可是连下了三天三夜啊。"

张云生浑身一震。落星坡，正是师娘坠崖的地方。他看见老者袖口露出半截银铃手链，正是苗疆赶尸派的祖传饰物，与师娘留下的银铃出自同一位匠人之手。

"前辈可是赶尸巷的..."

"莫问来路。" 老者打断他，将卦筒往石桌上一磕，六枚青铜卦签蹦出，在石板上摆出北斗形状，"你看这摇光星位，虽坠却未灭，全仗着东方木令的残片续命。" 他突然指向张云生耳后，"木令宿主现世，黑煞教的赤焰飞僵怕是要提前破封了。"

晨雾中传来乌鸦的惊叫，张云生注意到，卦签上分别刻着 "辰州赶尸巷 老烟杆" 等字样，最后一枚签上画着个断指图案，正是老槐树树干上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