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人为什么要活着?”
夏木垂眸,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她轻轻从外婆臂弯里接过熟睡的艾伦。
“因为要与自己的世界同在。”
“外婆,这场景......”她望着暮色中起伏的山峦,记忆深处某个匣子轰然洞开,“我好像在无数个深夜见过。”
白发老人枯瘦的手指拂过夏木鬓角,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星光:“孩子,这便是魔骨之灵的世界。你所见并非虚幻,我们此刻就置身于永恒的梦境褶皱里。”
夏木猛地抬头,山风掀起她的衣角猎猎作响。眼前的景致如画卷般徐徐展开——苍青色兴安岭托起云雾,始祖林在山脚下蔓延成墨绿的海浪,中央那汪血色湖水正倒映着残月,涟漪荡碎了半边天幕。
“你的世界是因你而存在的,一切一切,你所看见的听见的想到的感知到的一切,还有你没感知到的,因为要填补你的世界而存在的一切,都是你的世界一部分,因你而起,也因你而灭。”
外婆的手臂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光,枯叶随着她的动作悬浮流转:“看那南北双城,天赐之眼正被血月湖温柔环抱。而湖底沉睡着的,是能逆转光阴的时关。”
“传说中的绝地,亦是重生的摇篮。”夏木喃喃道,湖面上泛起的薄雾缠绕着她的脚踝,恍若来自远古的叹息。这美得惊心动魄的场景,确实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深处,此刻却真实得能触到风里的铁锈味。
“重生之地,是这一世的出口,也是下一个世界的入口。”
老妇人的声音混着松涛悠悠传来:“生命究竟是时光叠成的琥珀,还是尘世锈蚀的青铜?从青丝到白发,我们的每一步,是命运的提线,还是灵魂的轮回?”这番话像是对着盘旋的山鹰,又像是说给脚下沉睡的大地。
夏木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想看清身体里住着多少个自己。不是说一命一世界吗?这么多年,我像在迷雾里独行。我渴望她们能彼此和解,在这具躯壳里共生,而非互相撕扯。”
“看清?越想看清越看不清楚……”外婆布满皱纹的手覆上她头顶,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渗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