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后是向下的石阶,每一级台阶都被磨得光滑如镜,显然经常有人走动。朱临点燃松脂棒,率先踏入黑暗。石阶陡峭湿滑,墙壁上渗出冰冷的水珠,滴在后颈上让人毛骨悚然。越往下走,空气中的腐臭味越重,还混合着排泄物和血腥气。
下到约莫三丈深,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足有半个校场大的地下囚室呈现在众人面前。十八个精铁打造的笼子呈扇形排列,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她们大多神情呆滞,见到火光也只是机械地缩了缩身子,仿佛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墙角堆着十几具白骨,最上面的尸体还没完全腐烂,蛆虫在空洞的眼眶里蠕动。
"娘!"
七把叉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扑向最角落的铁笼。
笼中妇人约莫四十左右,虽然蓬头垢面,但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韵。她茫然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逐渐聚焦,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成成?真的是你?"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七把叉疯狂地摇晃铁笼,棺材钉在锁链上刮出一串火花。
朱临上前,玄铁三棱刺轻轻一挑,"铮"的一声,拇指粗的精钢锁链应声而断。妇人跌跌撞撞地扑进儿子怀里,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直到这时,其他笼中的女子才如梦初醒,纷纷爬到笼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臂。
"救救我们..."
"求求你们..."
"带我出去..."
"让我死...求你们让我死..."
朱临眼眶发热,手中三棱刺化作一道银色闪电,铁笼接连打开。
重获自由的女子们反应各异:有的嚎啕大哭,有的跪地叩谢,还有的只是呆呆站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自由了。最令人心碎的是三个年轻姑娘,她们蜷缩在角落,用破碎的衣料拼命遮掩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显然曾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娄阿鼠没进地牢,趁着大伙不注意,他紧拽着波斯猫钻进假山的缝隙。这山洞曲折幽深如九曲回肠,石壁上长满滑腻的青苔,角落里还堆着几具新鲜尸体——都是被钮九天灭口的仆人。
"别、别杀我..."波斯猫的汉话带着浓重的西域腔调,碧绿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她的金发在挣扎中散开,像一匹耀眼的绸缎。
娄阿鼠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杀你?老子疼你还来不及呢!"说着就把波斯猫按在石壁上,急不可耐地扯她的裙子。丝绸"刺啦"一声裂开,露出雪白的大腿。
波斯猫身高近六尺,比瘦小的娄阿鼠高出大半个头。娄阿鼠踮着脚也够不着,急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娘。突然他眼睛一亮——山洞拐角处有块平整的汉白玉石台,上面还铺着张虎皮褥子,显然也是钮九天寻欢作乐的一处地方。
"老实点!"娄阿鼠用裤腰带捆住波斯猫的双手,秤砣在她眼前晃了晃,"敢叫一声,老子让你脑袋开花!"
波斯猫浑身发抖,却不敢反抗。她见过太多反抗者的下场——钮九天最喜欢把不听话的妾室扔进蛇坑。
当朱临带着获救的女子们走出假山时,夕阳已经西沉。娄阿鼠系好裤腰带,正拖着五花大绑的波斯猫往石头上爬。波斯猫的金发散乱,脸上泪痕未干,但奇怪的是,她眼中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男人,竟比钮九天温柔得多。
"七把叉,找到你娘了吗?"娄阿鼠故意高声喊道,炫耀似的拍了拍波斯猫的脸颊。他腰间别着的秤砣还在滴血,在暮色中泛着暗红的光泽。
七把叉搀扶着母亲,难得地对娄阿鼠露出感激的笑容:"找到了!多谢!"他母亲虚弱地靠在儿子肩上,手腕上的镣铐印已经溃脓,但眼神却渐渐有了神采。
……
暮色四合时,乱糟糟的大富镇开始有炊烟升起。
神捕三营的云驾突然从天而降,为首的正是被降职为分队长的李元元——那个因抓捕熊罴失利而丢了营长之位的神捕。他身后跟着二十余名精锐捕快,清一色的银色轻甲,腰间挂着制式三棱刺。
大富镇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天庭都有神捕营的顺风耳,离大富镇最近的八分队,正在日常巡查,接到报警第一时间赶往大富镇,而且还从像水珠四溅的逃难人口中得知不少消息。
朱临上前抱拳行礼,将符合天枢院正规格式的厚厚一摞案卷和钮九天的画像双手奉上。
李元元约莫五十出头,国字脸上正中有道从脑门延伸到下巴的狰狞伤疤,那是多年前与邪仙会长老"血手人屠"交手留下的纪念。他接过案卷随手翻看,浓眉渐渐拧成疙瘩。
"李营长,我还有一事相求。"朱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的三棱刺和腰鼓被水冲走了,大哥的腰鼓也..."
李元元突然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震得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他二话不说解下自己的佩刺和腰鼓:"拿去!"这柄玄铁三棱刺通体乌黑,刃口处却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淬过剧毒。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