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那时起,这局就开始了。
"司墨。"她扯了扯他染血的衣袖,"去暗阁把皇上背出来。
白璃,看看引线有没有备用的。
刘将军,让你的人守住门窗。"
司墨应了,却没动。
他盯着她腰间渗出的血,喉结动了动:"你..."
"我没事。"她拍了拍他手背,目光却落在赵将军腰间的虎符上,"先救皇上。"
暗阁的门被推开时,沈清欢听见龙椅下传来细碎的响动。
她转身,正看见赵将军捡起地上的弩箭,瞄准了司墨的后背。
"小心!"她扑过去,却被自己的血滑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是白璃的银梭,精准扎中赵将军的手腕。
弩箭"当"地坠地,在青砖上砸出个浅坑。
赵将军捂着流血的手腕,突然仰头大笑:"沈清欢,你以为赢了?
玄甲卫的前锋已经到承天门了,你护得住一个皇上,护得住满朝文武吗?"
沈清欢扶着琵琶站起来,血顺着指缝滴在弦上,染红了半面琴身。
她望着赵将军癫狂的眼,突然想起萧太后房里那幅《百鸟朝凤图》——图里的凤凰,眼睛是用红珊瑚嵌的。
"玄甲卫到不了承天门。"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砸进深潭的石头,"因为他们的指挥使,此刻正在大理寺的牢里,招认萧太后私调军粮的罪证。"
赵将军的笑僵在脸上。
"你以为只有你会布局?"她擦了擦嘴角的血,"从你收萧太后那箱和田玉时,我就派秦侍卫跟着你了。
他今早把账本塞进了大理寺正卿的朝靴里——"她指了指窗外,"你听,那马蹄声,是大理寺的缇骑。"
窗外传来清晰的呼喝:"赵将军私通逆党,拿下!"
赵将军踉跄两步,撞翻了案上的烛台。
火焰舔着桌角的文书,很快蔓延成一片。
沈清欢望着火势,突然想起方才没注意到的细节——那十坛火药的封泥,颜色比寻常的深。
她蹲下身,用染血的指尖抹了抹,凑到鼻前一闻——是蜂蜜!
原来云无咎根本没打算真炸,只是用蜂蜜混硝石做了假引线,就为了逼她露出破绽。
可他没想到,她连假引线都能破。
火势渐大,司墨背着皇上从暗阁出来,白璃抱着一摞账本跟在后面。
刘将军指挥亲卫扑灭了桌角的火,王侍卫用绳子捆住云无咎和魏谋士,像捆两只粽子。
沈清欢靠在墙上,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很累。
天音琵琶的金手指这次消耗太大,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生机在流逝,可她不后悔。
至少这一次,她没让任何人成为棋子。
"沈姑娘。"王公公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件狐裘,"皇上醒了,说要见你。"
沈清欢正要起身,却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来,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不好了!
萧太后的人...萧太后的人带着羽林卫杀进月华门了!"
满室的人都僵住了。
沈清欢望着小太监背后晃动的火把,闻着越来越浓的血腥气,突然笑了。
她摸了摸怀里的琵琶,弦上的血已经干了,结成暗红的痂。
这一世,她以为自己能做执棋人,可原来,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