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歇时,沈清欢已在西市茶棚坐了两个时辰。
她垂眸拨弄琵琶弦,听着邻桌两个妇人压低声音议论:"昨日那卖糖人的老张头说亲眼见沈娘子往云公子茶盏里塞假证据,这乐坊第一的位置,怕真是使了阴招......"
"啪"的一声,茶盏重重落在案几上。
白璃攥着帕子站在她身后,指节发白——这哑女虽不能言,眼底的怒火烧得比谁都旺。
沈清欢抬眼望向西市街角那株老槐,秦侍卫的身影正隐在树后。
她早让这护着老道士的高手去盯那些"证人",此刻见他微不可察地点头,便知有了眉目。
"白璃。"她轻轻唤了声,从怀中摸出半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去染坊找周娘子,她昨日说新得的靛蓝染布上有蹊跷。"
白璃一怔,旋即眼底亮起光。
那帕子是前日云无咎送她的,说是"姐妹间的小玩意儿",可帕角暗绣的云纹,正是云府私用的绣样。
哑女攥紧帕子,裙摆扫过青石板,跑得比寻常女子还快三分。
回到乐坊时,日头已爬上东墙。
演武场里,联盟众人正围作一团,蔡公子攥着茶盏的手直抖:"沈娘子,不是在下不信你......可西市传得有鼻子有眼,若是咱们再硬撑着,怕是要被百姓戳脊梁骨......"
"蔡公子这是要临阵脱逃?"司墨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他倚着廊柱抱臂而立,腰间银鞘短刀折射着日光,"前日你说云无咎私吞军粮时,怎么没见你怕百姓戳脊梁骨?"
蔡公子涨红了脸,刚要辩驳,沈清欢已抱着琵琶步进场中。
她素色襦裙上还沾着雨痕,发间却别了朵半开的栀子花——那是白璃今早偷偷别上的,说是"清欢姐要讲道理,得像花儿一样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