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翻出窗外时,月光正落在她发间的木簪上。
那是白璃用她旧衣上的丝线缠的,此刻被风一吹,竟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像极了前日孙大夫给她送的安神汤里,药渣翻动的响动。
她突然觉得喉间发甜,伸手一擦,指尖竟染了淡红。
"清欢?"司墨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她慌忙擦了擦嘴,对他露出个笑:"快走!
再晚,御花园的假山下该炸了。"
两人分头行动时,沈清欢听见身后传来云无咎的怒喝:"原来你连我都算计!"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魏谋士被制住了。
她跑过长廊时,看见刘将军的亲兵举着火把往这边赶,蔡公子骑在马上,脸色却比月光还白。
"沈姑娘!"蔡公子勒住马,"方才有人说你与北戎暗通款曲,还说......还说东暖阁的火药是你放的!"
沈清欢的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昨日孙大夫给她诊脉时,故意把药碗碰翻在案几上,药汁浸透了她与刘将军的密信——那信里写着"北戎细作藏于御膳房",如今怕是被人改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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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公子且看。"她解下腰间的天音琵琶,"这琵琶弦是用北戎冰蚕丝做的,若我通敌,怎会留着这证物?"她指尖拨过琴弦,清越的琴音里混着一丝暗哑——那是前日为救白璃,用"天音"预知萧太后情绪时,耗了经期留下的伤。
蔡公子的脸色稍缓。
他刚要开口,沈清欢却突然扶住廊柱。
方才那口血堵在喉间,此刻竟化作一阵眩晕,眼前的灯笼都成了重影。
她想起孙大夫昨日说的"这药要连服七日",想起今日晨起时茶盏底沉着的浅褐色药渣——原来不是补药,是慢性毒。
"沈姑娘?"蔡公子慌忙下马搀扶。
沈清欢咬着舌尖稳住心神。
她能感觉到毒在血管里爬,像无数小蛇啃噬着筋骨,但更急的是联盟里动摇的人心。
她扯出个清浅的笑:"蔡公子且随我去御花园,等拆了假山下的火药,我再与你细说。"
御花园的假山下,引线的火星正"滋滋"地往石缝里钻。
沈清欢摸出司墨的匕首,反手插进石缝。
石屑飞溅间,她听见身后传来蔡公子的抽气声——被她挑断的引线里,竟裹着半张染血的密信残页,上面赫然是魏谋士的字迹:"借沈氏之手,乱长安棋局。"
"原来......"蔡公子的声音发颤。
沈清欢将残页塞进他手里,突然又一阵心悸。
她扶住假山石,指节泛白。
月光下,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晃成一片,像极了前世被休那日,在雪地里跪了整夜时的恍惚。
"沈姑娘!"蔡公子的声音远了又近,"你怎么了?"
"无事。"沈清欢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时眼里仍是清亮的光,"不过是有些累了。"她望向远处逐渐熄灭的火光——司墨和秦侍卫该是拆了南书房的火药。
联盟的旗还没倒,她不能倒。
可当她转身时,后腰突然一阵刺痛。
那毒像是终于醒了,顺着经脉往上窜,连指尖都开始发抖。
她攥紧琵琶弦,弦上的冰蚕丝勒进掌心,疼得她眼眶发红。
"蔡公子,劳烦你去将这残页拿给刘将军。"她把密信塞进他手里,"就说......就说我去看看西暖阁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