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方才还挂着的笑早没了,嘴角抿成锋利的线,腰间玉牌在混战中不知去向,露出底下缠着黑布的手臂——那是昨日她用琵琶弦划破的伤,此刻正渗出黑血。
"好个沈清欢!"宁王突然抽出腰间佩剑,劈翻试图投降的亲卫,"你以为动摇几个鼠辈就能赢?
孤的亲卫,是用百死换的忠!"他的声音里带着疯癫的锐度,"来啊!
杀了这女人,孤许你们——"
"许他们什么?"沈清欢打断他。
她踩着满地断戟站起身,断弦的琵琶被她举过头顶,晨光从裂漆处漏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金斑,"许他们死后追封?
许他们家人继续饿肚子?
还是许他们像你那些旧部一样,被你灭口埋在乱葬岗?"
亲卫营的阵脚彻底乱了。
有个络腮胡的汉子突然甩了刀,跪在地上哭号:"我家小子上个月才满周岁,宁王说等平了乱就赐他金锁——可我媳妇说,县里的米价涨了三倍!"他的哭声像火星,引燃了整片人潮。
更多的刀落在地上,有年轻亲卫抓着沈清欢方才让人分发的饼子,边吃边喊:"这是真的?
宁王真把我们的军粮换了珠宝?"
司墨的刀停在半空。
他望着那些曾经死战不退的亲卫此刻丢盔弃甲,忽然转头看向沈清欢。
晨光里,她的发簪歪了,额角沾着血,可眼里的光比刀还亮。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她蹲在篝火边拨弄琵琶弦,说"乐伎的琴,也能当刀使"。
原来不是戏言。
"收兵!"宁王的喝声里带着破音。
他挥剑砍翻两个后退的亲卫,却见玄甲卫旗已经插到了他的帅旗前。
沈清欢的琵琶声又起,这次是《破阵乐》的急板,每一个音都像重锤,砸得亲卫们的刀握不紧,腿迈不动。
赵将军的银枪已经挑了他的帅旗,李侍卫的刀架在他脖颈上——
小主,
"慢着!"
宁王突然笑了。
他的手探进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青铜匣。
匣身刻着诡异的兽纹,缝隙里渗出幽蓝的光,像极了北戎巫师做法时的鬼火。
沈清欢的"天音琵琶"突然刺痛,那是感知到极端危险时的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