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未时,练琴房挤得满满当当。
沈清欢站在案前,将《乐律志》摊开,指尖划过"昆仑玉髓"四个字:"这弦料取自西昆仑雪山,千年不腐,若真是邪物,能在冰山里埋这么久?"
台下有乐伎小声嘀咕:"可昨日小柳说...她梦见琵琶弦上有血。"
"那是她前日打翻了胭脂盒。"白璃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却字字清晰,"我替她收拾妆匣时,见胭脂泼在琴囊上了。"
众人哄笑。
沈清欢趁机抱起琵琶,指甲轻挑弦心。
清越的乐声如水漫过青砖地,先是《阳春》的明快,转调《白雪》的清冽,最后落在《关雎》的温软里。
有小乐伎红了眼眶——这哪是邪物的声音?
分明是能让人想起初雪、青梅、阿娘的手的曲子。
"好!"司墨率先鼓掌,声音震得房梁落灰,"清欢的琵琶,能弹得人掉眼泪,能弹得人想回家,要是邪物,怎不弹得人砍脑袋?"
哄笑声里,沈清欢看见几个昨日还躲着她的乐伎凑过来,怯生生摸了摸琵琶弦。
她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可真正的硬仗在第三日。
演武堂的朱漆门大开时,沈清欢一眼就看见苏大人站在台侧,身边跟着阴恻恻的卢谋士。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萧太后端坐在主位,珊瑚树就摆在她脚边,红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