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忽然笑了,指节屈起轻叩她的琵琶:"小狐狸。"
考核前两日,沈清欢跟着司墨混进了西院的私宴。
说是私宴,实则是苏大人特意安排的"试演"——那神秘乐伎要在长安几位勋贵夫人面前露脸,顺便让郑乐师挑刺儿。
戏台上悬着十二盏羊角灯,暖光里坐着位穿月白襦裙的姑娘。
她抱的琵琶是湘妃竹制的,弦上系着珊瑚珠,未弹先有三分娇。
"这是玉枝姑娘。"旁边的贵夫人掩着帕子笑,"苏大人说她是故相府的遗珠,琴艺最是清婉。"
沈清欢垂眸抿茶,喉间却泛起苦意——故相府三年前被抄家,女眷全发卖去了教坊司,哪来的遗珠?
分明是苏大人从哪个暗桩里挖出来的棋子。
玉枝的手搭上弦时,沈清欢的呼吸顿了顿。
她的指法极漂亮,挑、勾、抹、捻如行云流水,弹的是《折杨柳》,却弹出了江南烟雨里的离情。
"好!"有人拍案。
沈清欢却盯着她的手腕——每到"羌笛何须怨杨柳"那句,玉枝的小指总会微微发颤,导致泛音弱了半分。
再看换气的时机,在"春风不度玉门关"的长音处,她明显提气太早,尾音散得像被风揉碎的云。
"她的技巧是郑乐师调的,情感是自己的。"散场时,司墨替她掀开车帘,"但节奏...缺了点底气。"
"因为她没真正经历过离别。"沈清欢望着车外渐暗的天色,"郑乐师能教她指法,教不了她心。"
两人正说着,听雪阁的小丫头跌跌撞撞跑来,手里攥着乐坊的飞笺:"沈姐姐!
王评委说考核提前到明日亥时!
苏大人说...说要趁月满时听琴,最是能试出真功夫。"
沈清欢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原计划今夜去城南找张观众借《乐府遗谱》,明日辰时再找白璃绣件能衬得琵琶声更清越的月白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