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评委站在原地,喉结动了动。
他看见小桃腕上的冻疮——那是去年冬天替他誊抄琴谱时生的;看见阿月琴袋上的补丁——那是他夸过"针脚比绣娘还细"的。
风卷着乐声往演武厅里钻,连廊下挂的铜铃都跟着应和,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都起来。"王评委弯腰去扶小桃,手却被她掌心的薄茧硌得发疼。
他望着满地仰起的脸,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当评委时,也是这样一群眼睛亮得像星子的乐伎,攥着琴谱站在他面前说:"求大人听我们弹完这一曲。"
当晚,云无咎来沈清欢房里复命时,眉梢都带着笑:"王大人让我给您带话,说他今晚要把《乐律要旨》再翻一遍,明日定要评出个清清楚楚。"
司墨从窗外跃进来,手里拎着个锦盒——正是苏府送的那个。
他掀开盒盖,里面躺着封染了水痕的信,字迹歪歪扭扭:"父台大人,儿在苏州一切安好,前日见太湖有渔翁唱曲,儿录了谱子,待归时弹与您听。"信尾还画了只歪嘴的鱼,墨色未干。
"暗卫在苏州截的。"司墨将信递给沈清欢,"王公子根本没遇水匪,这信是苏府找书生摹的。"
沈清欢捏着信笺笑了,指腹抚过那只歪嘴鱼:"王大人明日该知道,有些东西比威胁金贵。"
夜更深了,沈清欢在后台调试琵琶时,白璃踮着脚进来,手里攥着团帕子。
她比划着:今日有个穿青衫的女子在乐坊外转了三圈,问人沈清欢的琴谱是不是总放在第二格抽屉,还说要"讨教"新曲。
沈清欢的指尖在琵琶弦上一挑,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音。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想起白璃平安符里的血锈味——这次,怕是不止苏大人一个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