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音若擅长融合多乐器,必然追求音色繁复。"她指尖轻轻划过柱身的云纹,"可琵琶的妙处,恰在'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纯粹。"
子时三刻,云无咎的信鸽扑棱棱落进窗台。
"流音本是江南水榭的头牌,三年前随商船进京时遇水匪,全船人沉了江——"他的声音里带着冷意,"可水匪头子去年在牢里说漏嘴,那船是被苏府的暗箭射沉的。"
司墨的虎符"当啷"磕在桌角:"我查了禁军的海难记录,确实有船在扬子江翻覆,死者名单里有个叫'顾流音'的乐伎,年方十六。"
沈清欢展开第二张纸条,是白璃用绣线绣的密信:"苏府别苑今日换了新琴弦,弦上浸了沉水香,能让琴音更清越,却会让弹奏者指尖发颤。"
她突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倒显出几分平日藏着的锋芒:"无咎哥,劳烦你明日往苏府送盆素心兰——就说清欢谢他告知消息。
兰盆底下,放半块浸了松烟墨的棉絮。"
云无咎挑眉:"松烟墨能染脏琴弦?"
"不是染脏。"沈清欢拨了拨琵琶的复手,"是让流音的琴音里,多一丝沙哑的裂痕。"
三日后的预赛,鸣玉阁的红烛烧得比往日更旺。
沈清欢站在后台,听着前一位乐伎弹完《阳关三叠》,指尖轻轻按在琵琶的凤首上。
今日她换了张冰弦,弦身缠着细银丝,是白璃连夜用绣针编的——冰弦清越,银丝能让泛音更悠长,正合鸣玉阁的中空柱。
"下一位,沈清欢。"
她踩着红氍毹上台时,余光瞥见最上首的王评委正端着茶盏,茶盏边沿沾着半枚青金石的碎屑——那是苏大人腰牌上的装饰。
指尖触弦的刹那,她想起昨夜司墨在她耳边说的话:"王老头虽刚正,可他小儿子在苏州读书,苏府的商船刚好管着那条漕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