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再次裹住她的喉咙,沈清欢却突然笑了。
她想起重生那天,她跪在乐坊后院的枯井边,听着井底传来的呜咽,就发誓要让那些害她的人,都尝尝被碾碎的滋味。
“司墨,”她贴着他后背轻声说,“帮我稳住琵琶。”
司墨反手攥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冰甲渗进来:“我在。”
沈清欢闭了闭眼,指尖按上结霜的琴弦。
这一次,她没有弹《阳春》,而是想起了母亲临终前哼的那支小调——那是她在掖庭做乐伎时,偷偷编的《焚心曲》,本是用来烧尽愁绪的,此刻倒正好用来......烧尽这邪风。
第一声琴音划破空气时,众人看见沈清欢的发梢开始冒白烟。
第二声,她的眼角沁出血珠。
第三声,琴弦“啪”地崩断一根,却反而激得琴音更烈——那是用她的血做弦,用她的骨做柱,用她的命在弹。
邪风顿了顿,像是被这滚烫的琴音烫到了。
可就在这时,云无咎的声音混着邪风里的呜咽,钻进了沈清欢耳朵里:“清欢,这珠子里封的是三十六条人命......你烧得完吗?”
沈清欢的手指在琴弦上一顿。
她望着重新凝聚的邪风,看着风里那些逐渐清晰的脸——她们的嘴一张一合,说的都是同一句话:“沈清欢,你护不住的,你护不住的......”
寒意顺着她的指尖往心脏钻,沈清欢突然觉得有些累。
可她瞥见司墨紧抿的嘴角,白璃被秦侍卫护在身后却仍在比划的手势(她在说“清欢,我信你”),还有王侍卫、孙勇士重新抄起武器的背影——
她的手指重重按下最后一根弦。
琴音炸响的刹那,沈清欢看见自己的血溅在琴面上,开出一朵妖异的红花。
邪风被这音波撞得向后退了半尺,可那黑珠的裂痕里,又渗出更多幽绿的光。
云无咎的声音还在继续:“太后说,只要你死了......长安乐坊就还是她的棋盘。”
沈清欢望着融入黑珠后变得更强大的邪风,心中一沉。
她突然想起前晚在井底,摸到的那截染血的琵琶弦。
那弦上刻着一行小字:“以血为引,以命为棋,破局者,当焚尽千骨。”
此刻,她终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