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当年父皇的天下不也是这样夺过来的么?他可以,我也可以!”
公输右微笑作揖,大声道:“殿下英明。”
他重新起身,微笑道:“那么现在,陛下已故,该是新皇登基的时候了。”
鹜王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太子那边,丞相打算怎么办?”
“无用之功,无用之人。”
“哦?”
“在北固关的消息还未传达以前,各路世家已经做出了选择。太子早被抛弃,他的存在已经无足轻重。”公输右淡笑摇头,“等到消息传回之时,大局已定,被绑在一艘船上的他们已经下不来了。”
鹜王又是点头,而后转过身,长吁出一口气,精神状态比起刚来时落寞了一些。
“走到这一步,不管事情要往何处去,我都不可能回头了。只是我有一个疑问,想劳烦丞相解答。”
“殿下请问。”
“丞相如此帮我,只不知丞相要的权力,我,给得了么?”鹜王侧过脸,以余光视之。
公输右哈哈大笑起来,大笑道:“我知道殿下会有所担心,毕竟我公输家族曾是前朝皇族,必然会有野心之辈。可是在我看来,公输家族曾经站在欲望之巅被窥伺了数百年,最终落入败亡之境。如今实在是不想再来一遭,与其被群狼环伺,倒不如退而求其次,以求全罢了。”
鹜王点点头,没说什么,却是渐渐走远了。
其实他们彼此都清楚,最后那一段话跟放屁没啥区别。鹜王不会相信,公输右也知道他不信,这只是在给一个交代,一个由下位权臣给予上位君主的交代。
寒单城,郡守府。
清奎又一次趴在阁楼的书案上,面前火光闪烁。
在恍惚中,他突然感到有人影靠近。他朦朦胧胧地撑开眼睛,只看到跪坐在书案前的朦胧身影。
“父亲,我回来了。”来人轻声说。
清奎的瞳孔猛然放大,又慢慢地收缩。
透过模糊不清的烛光,他先是在那朦胧身影上仿佛看到了甯婳,然后定睛,重新聚焦成清目盲的样子。
清目盲的样子比起以前多了一些变化,或许是因为抹了妆容的缘故,总之以前她给人的感觉总是朦胧的,现在却像是一下子变得明丽了。从前的她就像是一枚带刺的花,大多数的时候都以温顺示人,只有在靠近时才会感到她的锋利。但现在她给人的感觉不再是花,而是一条彻头彻尾的蛇,阴冷蚀骨。
清奎打了个寒颤,躲过目光,带着不爽的口气道:“你还知道回来?”
清目盲面无表情,并不为对方的语气浮动心境。她弯腰作揖道:“我是来道别的。父亲养育之恩,没齿难忘。只是这一次,我必须离开了。”
清奎不语。
清目盲起身,又朝他鞠了一躬,然后才转过身去。
就如她所言,她是来道别的,丝毫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也不见半分的感情,似乎就是做一件礼节上的小事。
清奎低着头,承受着女儿的告别,忽地觉得内心空了。
待清目盲走到门前,清奎突然开口,声音没有往日的刻薄,意外地变得低沉起来:“城内现在很乱,别往城里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