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扎进那片由无数细小、闪烁不定的空间裂缝交织而成的混乱区域，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塞满了玻璃碴子和硫酸的滚筒洗衣机。

天旋地转，耳朵里全是尖锐到要刺破耳膜的嘶鸣声，眼前是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光斑在疯狂跳跃，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张凡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数无形的大手疯狂撕扯、挤压、扭曲。

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神经都在尖叫，那种痛苦是物理层面的，更是维度层面的，仿佛整个存在都要被碾碎。

左臂的晶化仿佛被注入了催化剂，冰冷的异质感疯狂蔓延，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十倍。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冰冷的刀子，一寸寸地在骨头上刮，又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里爬，所过之处，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剧痛和麻木。

它迅速越过肩膀，朝着脖颈和胸膛侵蚀，张凡甚至能感觉到左半边身体正在变得僵硬，血液流速都慢了下来。

意识像是风中残烛，忽明忽灭。

他几乎要昏死过去，身体的本能正在哀嚎着让他放弃，让他沉沦。

但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意志力，死死地支撑着他。

脑海中闪过林婉清焦急的脸，闪过灯塔安全区那些幸存者的期盼，闪过王司令那张令人憎恶的嘴脸。

他不能昏，绝对不能！一旦意识沉沦，他和李虎都将彻底迷失在这片虚无之中。

他能感觉到身边的李虎，那家伙虽然也状态糟糕，身体紧绷，发出痛苦的闷哼，但情况似乎比自己好得多。李虎确实感觉好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拳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虚空力量，现在又被卷入这狂暴的空间乱流，滋味同样不好受，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撕扯。

可他体内那刚刚被驯服的虚空力量，此刻却像是找到了某种“亲和”的环境。

虽然依旧被乱流撕扯得七零八落，可总能在关键时刻自发地形成一层薄薄的、不断破碎又重组的暗紫色能量护罩，勉强将他和张凡包裹在内，抵御着最致命的空间切割力量。

这护罩脆弱得像肥皂泡，随时可能破灭，但正是这一点点的防护，让他们不至于立刻化为飞灰。

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虫洞内部根本不是什么平稳的通道，更像是一条濒临崩溃的、随时可能断裂的危桥。扭曲的光影如同疯狂抽象画家的笔触，毫无规律地闪烁、变幻，刺得人眼睛生疼，仿佛下一秒就会瞎掉。

空间本身像是在打摆子，剧烈的震荡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次都让张凡和李虎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这该死的通道稍微再不稳定一点，他们就会像被捏爆的西红柿一样，彻底湮灭在这无尽的维度乱流中，或者被甩到某个比虚空还可怕的未知角落，永世不得超生。

【警告：空间通道稳定性持续下降……结构完整度8%……7%……】

模拟器微弱但持续的提示音在张凡脑海中断断续续地响起，声音里都带着一种濒临极限的疲惫。

这是他燃烧了十三年多寿命换来的最后保障，也是他们在这片死亡之海中唯一的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