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随从见势不妙,拔枪的刹那,何忠良已掷出手榴弹,右臂抡至极限,手腕猛抖,铁疙瘩带着呼啸砸向轿车底盘。
爆炸的巨响吞没了所有挣扎,碎片与硝烟中,他翻身滚入右侧巷口,残影未散便已消失无踪。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宪兵队增援的哨声刺破夜空。
何忠良隐入巷尾时,瞥见山田残躯被炸碎的半边脸,扭曲的军帽下露出焦黑的牙齿,这景象让他胃部翻涌,却强行咽下喉间的恶心。
为了任务,他必须保持清醒。
接下来的三日,何忠良化身暗夜幽影,潜入梅机关的档案室。
他攀上排水管如壁虎无声爬行,指甲抠进水泥缝隙,脚尖探寻每一处凸起。
二楼窗沿近在咫尺,何忠良却悬停半刻,耳听屋内脚步声渐近,保镖巡逻的靴声如定时炸弹。
待脚步声远至临界点,他猛然发力跃入,落地时膝盖微曲卸力,掌心已摸向窗框内侧预先布置的绳索扣。
泛黄的卷宗中,“佐藤山富”的名字被猩红墨水圈起,此人是梅机关驻青岛的新任机关长,栖身于一幢欧式小洋楼,保镖昼夜轮值,如铁甲密锁。
何忠良蛰伏在对面茶馆的二楼,望远镜镜片蒙上一层薄雾,却仍清晰映出佐藤每日清晨六时必至花园修剪蔷薇的身影:此人总以左足踏入花坛,修剪时习惯将剪枝抛向右方,保镖三人成列巡逻,换岗间隙恰有十五秒的疏漏。
这是何忠良留在青岛的最后理由了,干掉他,就可以从容回西安了。
何忠良在脑中反复模拟刺杀路径,直至每个呼吸的节奏与巷口的阴影都刻入骨髓。
此外,他注意到洋楼后墙有处排水管锈迹斑斑,若攀至三楼窗台,可避开正面守卫。
第三日破晓,晨雾未散,何忠良自信已经观察仔细,有把握一击必杀,于是开始行动。
他攀上洋楼后墙的排水管,悄无声息爬行至二楼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