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闲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眼皮也不抬一下。
就在皇帝手中佩剑划破宫女颈侧的一瞬,他依旧一动不动,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朱祁镇看着他,缓缓收回手,唇角带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这么冷血吗?你不是为了天下百姓吗?”
叶语闲淡淡摇头:“这不过是一场演戏罢了,陛下。”
他的目光平静,语气也带着不带情绪的缓和:“若陛下真的要杀她们,大可以等我离开后悄悄处理,何必当着我的面,非要看我会不会出手阻拦?臣从不接受这样的试探。”
朱祁镇看了他好一会儿,慢慢放下佩剑,笑道:“看起来,你比朕想的城府要深得多。”
叶语闲低低笑了一声:“臣从不自称冷血,但臣始终有一条规矩——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臣绝不主动干涉别人的命数。”
朱祁镇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几分疲惫:“叶卿家,金陵那边……朕交给你治理吧。虽然你名义上没什么封号,但实权,几乎等同于一位藩王。”
他顿了顿,轻轻拨了拨桌上的酒杯:“金陵郡王那边,只保留名分,不再插手实务。至于四大家族——老一辈的,关在天牢里让他们慢慢老去,这辈子别想出来了。年轻一辈嘛……免罪,直接归你管。”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皮,看了叶语闲一眼,语气一缓:“还有,你手上那套海外经商的计划,朕批准了。以后你的船、你的人、你的商队——都可以凭朕赐的文牒和路引,自由进出海岸各口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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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转,他似笑非笑地扫了那两个跪着的宫女一眼:“至于她们——”
叶语闲没等他说完,干脆利落接话:“就别想着把她们推给我了。陛下您要是真有心,不想背暴君的骂名,别做那种随意杀宫女的事情。不如直接放她们出宫,发点路费,让教坊收编管理做女工。如果出了什么乱子,照规矩处理就行。”
朱祁镇眼神停在他脸上,忽然笑了:“叶卿家,你啊……真是不像个臣子。”
叶语闲微微一笑。
当晚,叶语闲回到自家府邸时,天色早已沉沉,夜风吹过京城的屋脊,卷起几声犬吠。院中灯笼还亮着,小狐、小雪、杏子、爱姬正等在门口。见他回来,众人忙迎上来,问了一圈情况。
叶语闲笑笑,抬手示意:“一切顺利,不用担心。大家早点休息吧。”
几人这才放下心来,各自回屋。夜风中只剩下砚台台在院中慢慢踱步,最后一跃跳到叶语闲身边,尾巴轻轻摇了摇。
“小叶,有件事,我得和你说。”砚台台低声道,声音里难得带了分郑重。
叶语闲心中微微一紧。他向来熟悉这只老伙计的性子,平日里吊儿郎当、胡说八道,但一旦认真起来,多半就是要紧事。他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它:“你说得这么郑重,我反而紧张了。什么事情?”
砚台台慢慢仰起头,金色的瞳孔倒映出院中不远处挂着的一幅画——那是公子景留下的画作,线条淡雅,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古怪气息。
“你看到那幅画了吗?”砚台台缓缓开口,“那是公子景的作品。以前,你的实力还不够,他才没有启动它……但现在,恐怕你已经无法再回避了。”
它顿了顿,低声补了一句:“小叶,要面对‘梦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