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箜篌一下子就没了光芒,变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木琴,掉下来的时候琴弦还在祁笙的手背上轻轻扫了一下,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子。
几百道魂影呼啦啦地围在祁笙身边,每个都抬手虚握,摆出星宫弟子特有的“归星礼”,然后像放烟花一样化作光点,嗖的一声就融入他的识海。
祁笙突然觉得眼眶一热——这些原本应该安安静静躺在星宫祖坟的前辈们,竟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用这样的方式归位。
“笙哥哥!”林悦的呼喊声把祁笙的思绪拉了回来,少女手忙脚乱地指向东南方。
远处,九道遁光正风驰电掣般地急速汇聚,地面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就好像有一个超级大的钟在地下敲得震天响。
“徐家祖祠的地脉灵阵启动啦!那些光点……是龙头杖在凝聚地脉灵气呢!”
祁笙点头,弯腰捡起九霄箜篌。琴身的冰蓝纹路已褪,只剩十三道浅痕,像被擦去的旧伤。
指尖抚过琴尾,忽然摸到刻在木纹里的小字:“星宫·乐正坊”——这是三百年前星宫乐师的制式乐器,却被徐家改造成魔器。
识海里传来细碎的共鸣,几百道魂灵的意识如溪水汇入,让他突然看清徐妙音的记忆:每次炼魂时,她都会在琴尾刻一道痕,几百道刻痕,正是几百个名字。
远处传来剑鸣,徐无痕的白衣身影踏剑而来,衣摆上的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祁笙握紧弑神枪,枪柄断裂处传来躁动的星力——那里本该镶嵌星宫圣物“北极星核”,此刻却空荡荡的。
但怀中的九霄箜篌突然轻颤,十三道琴弦竟发出细碎的星鸣,与枪柄的震动形成共振。
他抬头望向渐渐沉落的夕阳,天边的星子已开始闪烁。徐妙音的尸体如断线风筝般坠落,消失在云海中,只留下一片渐渐消散的冰雾。
祁笙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徐家祖祠的禁阵、徐无痕的剑,还有他们灭星宫秘辛,都在等着他。但此刻,识海中的星图比任何时候都亮,几百道新的星点围绕北斗,像归队的战士,随时准备再赴星海。
“走吧。”他将九霄箜篌背在身后,琴弦垂落,扫过他腰间的星宫腰牌,“下一站,该去会会徐家的剑了。”
林悦跟上时,发现他指尖还捏着徐妙音留下的残页——那半卷《星魂引》上,徐家后人补写的毒咒符文,正在星力中渐渐褪去,露出底下原本的星宫真诀。
风从西北方吹来,带着些许冰晶的凉意。祁笙忽然想起,星宫典籍里说过:“星芒所照,魂灵归乡。”今日之后,或许会有更多星宫遗落在外的魂灵,顺着他识海的星光,回到属于他们的星图。
而徐妙音,这个被禁术困了一生的音修,最终也成了星图上的一点微光——不是作为敌人,而是作为三百年前那场错误的受害者,永远留在了星宫的记忆里。
暮色渐深,云海翻涌如浪。祁笙踏剑而起,弑神枪与九霄箜篌在背后交叠,像背着星宫的半段历史。林悦望着他的背影,发现少年衣摆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几片冰晶,却在星光下渐渐融化,化作点点荧光,随风飘向东南方——那里,徐家祖祠的钟声正沉沉响起,而属于星宫的复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