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混山虎、过江龙

“项大哥,周遭明哨暗哨已经被我做掉了。”

“老弟,巡山队伍被我杀了,一个不剩。”

……

最后进来的,是被称作老炮儿的男人,张焱。

他对年轻人道:“项云大哥,我的火药全炸响了,除了这间屋子,整座寨子已经被我给抹平了。”

胡子李瞪大了眼睛。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经营多年的山寨,居然被这几个人给全灭了。

他终于遇到比自己还要狠,还要恶的人,精神临近崩溃,口中不断自言自语道:“你们不是人,你们是恶鬼,是罗刹。”

年轻人的剑锋刺透了胡子李的胸膛,一寸寸深入他的皮肤,血肉,骨骼,最后从他的后背穿了出来。

他瞪大双眼,再也没了声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子李竟又睁开了眼睛。

年轻人已经远去了,只留下成为一片焦土的山寨。

胡子李因为天生异形,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才捡了一条性命。

可与此同时,也留下了一生都磨灭不去的阴影,和无时无刻不缠绕于身的梦魇。

【过江龙】

“你天生异相,身窄而臂长,目无眼睑,能水中视物,乃海中鲛人在世。既与水结缘,此生当邻水而居,可得终老。”

“我若是离水,当如何?”

“鱼得水则欢,涸泽则亡。”

肖白条从梦中惊醒,并不明白对话中的意思。

他祖辈临水而居,做的是水里的生意,自然不能离水,否则,便没了吃饭的本钱。

肖白条本名肖三儿,是大江里的捞尸人,他水性好,憋气久,且有一项绝技,便是在浑浊江水中,仍然能看得清东西。

正因如此,他被同行们称为小浪里白条,叫着叫着,就逐渐叫成了肖白条。

这一天,大江上又出现了一个漂子。

可那天暴雨倾盆,风大浪急,同行们无人敢下水捞尸,便把他喊来了。

肖白条来了,放眼望去,汹涌江流中漂着半截枯木,枯木上,有一个泡的囊肿的人形。

他话不多说,脱下衣服,露出贴身的鱼鳞服,纵身一跃,便进入汹涌的江流。

这身鱼鳞服,是渔家女水娃用江中巨鱼的鱼鳞密密缝制而成,在汹汹江水中,不仅能保暖驱寒,更能劈波斩浪。

那姑娘刚缝好鱼鳞服的时候,众位同行争相索要,更有出价购买的,可这姑娘偏偏把它留给了肖白条。

赠鱼鳞服当日,同行们争相起哄,肖白条志得意满,水娃则满脸羞红。

风大浪急,肖白条在风雨中奋然前行,如过江之龙,同激浪斗争。

眼看离那个漂子越来越近,一伸手,不料肖白条刚想拉那漂子,却被那一双泡的发白的手先一步紧紧拉住,紧接着,一张白脸就凑到了他的面前。

肖白条心中一惊,急忙转身,想摆脱那只手。

可那只手力气奇大无比,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轻易之间竟无法脱身。

肖白条心中明白,他这是遇到活人了。

捞尸人有一句老话:“漂子易打,活人难捞。”

因为活人在危急时刻,会将捞尸人作为救命稻草,拼命抓住,力气也比平时大上几倍。

遇到这种情况,极有可能人没救成,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

此刻,肖白条正陷入这种境遇之中。

汹涌的江流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他的身体,灌入他的耳鼻,可身体却被那“漂子”紧紧拖住,动作受限。

他同时和活人以及江流斗争,体力在一点点流失。

肖白条气喘吁吁,体力将尽。

危急时刻,他突然急中生智,拼命向江底潜去。

溺水者本就畏水,此时见救命稻草沉入江底,自然而然便将他放开了。

肖白条闭气潜在江底,眼睛紧紧盯着溺水者的脚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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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看那溺水者停止挣扎,知道他已经昏迷,便用力一蹬,冲上水面,一只手环抱他的腋下,另一只手拼命凫水,逆着江流,硬生生将他拖上岸去。

上岸后,肖白条将那人向地上一扔,骂道:“妈的,是个活漂子,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见状,大家伙儿不敢怠慢,急忙将那人抬进屋里。

到屋里,水娃看肖白条浑身湿透,急忙帮他擦干了身子,并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给他。

肖白条换上衣服,喝了一口鱼汤,顿时将身上寒气除去大半。

再去看他救的那人,见此人面目清秀,体态柔弱,却是一副穷书生打扮,心中不禁想,又做了一桩赔本买卖。

没一会儿,书生便悠悠醒转。

报了姓名,才知道他姓刘名晋元,正要进京赶考。

肖白条见此人一穷二白,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便叫水娃料理了一些饭食给他。

水娃生性善良,临走,还给他凑了些干粮盘缠。

刘晋元千恩万谢,表示如有发达之日,定来报恩之类的话。

肖白条全当他客气,也未曾当真。

就这样过了几年,江水悠悠流淌,肖白条和水娃也早已成婚,不出意外,他们的日子也会随着这悠悠江水,波澜不惊地过去。

寻常的一天里,新任知府巡江,走进了肖白条的家门。

肖白条和水娃不知知府大人为何来他们家,战战兢兢,一同跪下,头也不敢抬,道:“小民参见知府大人。”

眼前的知府大人却亲自把他们扶起来,口中道:“恩公,你们看看我是谁?”

肖白条本不敢抬头,却听声音耳熟,抬眼一看,立刻便认出来人:这个一身官袍的大人,竟然就是当年的落水书生。

进京后,他不仅高中状元,更成为严蕃严大人的乘龙快婿,没几年,就平步青云,官封知府。

书生知恩图报,对肖白条多有照顾,两家也渐渐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