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突然暗了三度。

陶悦蜷起的脚趾擦过对方小腿上的青铜液残留，在雪白床单拖出齿轮状的暗红色轨迹。

当邬靖沾着药膏的指尖探向她后腰的主齿轮凹槽，急诊室特有的警报声突然在耳膜深处炸响——这次是来自她逐渐金属化的神经系统。

"；别分心。"；邬靖咬开新的橡胶手套包装，齿尖在撕扯时带出细微的震颤。

他后背星图的青光将两人笼罩成青铜器上的连体浮雕，陶悦的指甲在他肩胛骨抓出带血的三垣二十八宿图，那些星官位置竟与三年前尸检报告上的针孔完全重合。

喘息声渐弱时，监护仪显示的心跳波形已经变成十二齿轮咬合的特殊频率。

邬靖染血的睫毛扫过她锁骨下的西夏文，突然用手术刀划破自己指尖。

带着青铜光泽的血珠滴进陶悦胸口的机械纹路，激活了某段被加密的金属记忆。

黑暗降临得毫无征兆。

陶悦看见自己站在布满青铜齿轮的子宫里，1979年的超新星残骸正在血管外壁闪烁。

有个黑影用手术钳敲击她的肋骨，每一声都伴随着西夏语的机械合成音："；...第七代母盘...子时三刻..."；

她突然看清黑影举着三棱刺的手势——与三年前那具女尸指缝里提取的青铜碎屑排列完全一致。

腐烂的百合花香从梦境裂缝渗入，那具本该火化的尸体此刻正坐在解剖台前，后颈的齿轮胎记吞吐着青色的星图。

"；你才是钥匙孔。"；尸体的声带震落铁锈，胸腔里转动的青铜齿轮突然射出《机枢录》缺失的第十三页。

陶悦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已经扎根成青铜树根，正疯狂吸收着从邬靖星图里漫出的暗红色液体。

黑影的听诊器突然绞住她脖颈，"；当十二齿轮吞噬投影..."；机械合成音被警报声撕裂，陶悦在窒息中看见伦理委员会的老者站在星空幕布后，怀表链子正连着插进自己心脏的青铜输液管。

"；邬靖！"；

陶悦从床上弹起时撞翻了青铜摆件，齿轮滚落声与真实的心电监护警报完美重合。

冷汗顺着金属纹路流进床单，她颤抖着摸向锁骨——那里新增的西夏文正在吸收月光，形成与梦中尸体后颈胎记相同的齿轮轮廓。

邬靖后背的星图还在流转，青光映出他指尖未擦净的青铜液。

当陶悦抓住他手腕时，发现对方医用腕带内侧沾着三棱刺留下的划痕，与梦中黑影持械的伤痕角度相差不足0.5度。

窗外飘过焚烧报告纸的灰烬，有一片恰好贴在玻璃上，显出半枚被血污遮盖的齿轮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