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自今日始,我掌道祸殃;吾为大罗仙,万劫从此不加身

这一次,自己是这无形无相的瘟神,死亡笼罩在整座城镇的上方。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开始飘雪,鼠疫才渐渐褪去。

林尧变成的老鼠,躺在大雪中。

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

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他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所过之处,都是尸骨和眼泪。

……

当瘟疫消失。

这一次,林尧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

他好像变成了一阵风……

风能带来什么灾祸?

林尧不知道,他飘荡在一处华贵的宫殿里。

在一个身披龙袍的人的耳边吹过。

那身披龙袍的人影,猛地抬起头,眼神睥睨,大手一挥……

林尧随着他的挥舞的手臂,飘向天空。

他此时还不知道,这身穿帝袍之人,只是大手一挥,便是尸横遍野。

他飘向南方……

他看见,铁骑踏碎麦田,长矛穿透孕妇的腹部,婴儿的啼哭声还未出口,便被马蹄碾碎。

一座村庄被焚毁,白发老翁跪在燃烧的宗祠前,族谱被撕成两半,他的儿子死在城墙上,头颅被敌将挑在枪尖。

尸填巨港之岸,血满长城之窟。

一封染血的家书,飘荡在风里……

“父母大人敬启:

儿自领命离家乡奔赴战场,从赵镇已有数月,衣甚暖,食颇饱,眠极安,二老莫念。

战事一起,情形颇烈,南蛮膏地,尽为病土。余自受命援辽不敢半点儿戏,未曾一丝懈怠,惟望不负二老所嘱,君上所托,国家所命。

蛮酋猖獗,先犯岁远,再破清河,岂非欺我大梁无人乎?每思之,痛之,恨之。荡阴被矢,侍中溅血;五岭握俘,文相零丁,君臣大义,有死无贰,忠孝大节,有死无陨耳。

此役,甲兵二十万,共赴国难,不愁不克期灭奴,成功之日,相去不远。

苍苍者天,必佑我等忠勇之士,茫茫者地,必承我等拳拳之心,待诏归来之日,忠孝亦成两全。

然情势莫测,若儿成仁,望父母珍重,儿领国命,赴国难,纵死国,亦无憾。刘家有死国之士,荣莫大焉。青山甚好,处处埋忠骨,无需马革裹尸返故土,便安辽东,以迎王师,重整山河。

日后如父饮酒,有酒花成簇,聚而不散,正是顽劣孩儿,来看我父;母针织,如有线绳成结,屡理不开,便是孩儿春光,来探我母。

惟愿我父我母,衣暖,食饱,寝安,身健。儿在他乡,亦当自顾,父母无以为念。

不孝儿刘朝贵顿首、顿首、再顿首……”

那家书在风中打了几个璇儿,林尧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看着那家书,落在战场燃起的火焰里,化作飞灰……

林尧这一刻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幽幽叹息……

他知道,自己变成了兵灾,是自己,让这片人间成了到处都是血腥杀伐的炼狱……

冬去春来……

林尧也不知道这场战争打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的意识消散又凝聚。

等他的意识再次凝聚时。

他还是风……

只是这一次的风中,裹挟着难闻的尸臭……

遍地饥荒!!!

树皮被剥尽,草根被挖空,饿极的灾民易子而食。

他看见,荒郊野地……

一个母亲颤抖着将幼子推入沸锅,孩子的小手上还系着祈福的红绳,可她已经饿得双眼发绿,嘴里喃喃念着……

“别怪娘……别怪娘……”

城镇里,粟价腾涌,日贵一日,斗米三钱。至次年春,十倍其值,绝粜罢市

很多人因为没有饭吃而饿死,饿死的人太多,又引起了瘟疫,各乡镇皆无粮,民死十之七八。邑西关有人市年少妇人,价不及千钱。有饭一食易一妻,米一升易一婢者……狼入城内食人,三五成群,昼游城市,往往于稠众中攫人而食之。

而悲剧还在不断发生,由于死去的人太多,很多尸首无人掩埋。

时人言:“狗见狗骨,必衔之于矿地埋之。盖物之恤其类也。然则,人有见人之骨而不为之瘗者,愧于狗矣。”

饥荒之外,百姓开始起义……

起义军,打着起义的名号,却又是另外一种贼寇。

有些城池,忠于朝廷,忠于他们的帝王,于是被起义军,围城断水断粮……

城中由于被围太久,士兵开始杀人为食——诱而杀之者,有群捉一人杀而分食者,擒获一辈,辄折胫掷城下,兵民兢取食之,父食子、妻食夫、兄食弟、姻亲相食,不可间矣。

到了最悲惨时候,城内已经是人间地狱……

城中白骨山积,断发满地,路绝行人,神号鬼哭,天日为昏。间有一二人,枯形垢面如鬼魅,栖墙下,敲人骨吸髓,自曹门至北门兵饿死者,日三四百人,夜则城头寥寥,处处鬼叫……

林尧在一座座城中飘啊飘……他知道这也是自己带来的。

这一次,他是岁饥……

而直到他飘过的地方,人都死光了,他的意识才再一次模糊。

他不知道下一次的自己,又会变成什么,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再欺负这些凡人……他们的性命太脆弱了……经不起什么风浪。

不知道是不是林尧的心愿,起了效果。

当他的意识再次清醒。

他发现,自己在一处山洞中,山洞周围,镶嵌着各种珍贵宝石。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盘膝而坐。

只是他的脸上爬满蛆虫般的黑气!

林尧站在他的对面,身体竟然幻化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把飞剑插在自己眉心,剑穗上还挂着一枚玉佩。

他不自觉的开口。

“徒儿,为何要杀害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