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留后代草留根,后代防老根等春

五月端午,阿古带着阿木进山采药。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在羊肠小道上,露水打湿了裤脚。阿古腰间别着弯刀,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绸,那是阿木母亲出嫁时送的定情物。

";记住,七叶一枝花要找背阴的崖壁。";阿古突然开口,";去年你爷爷就是在这里挖到百年首乌。";

阿木心不在焉地点头。他惦记着书包里的英语单词表,再过三个月就要中考了。父亲说考上县城高中就给他买新书包,可阿木更想去省城见见世面。

山风突然送来腥臊味。阿古警觉地停下脚步,伸手按住儿子肩膀。灌木丛中传来树枝折断的脆响,一只黑熊慢悠悠地踱了出来。

";别动。";阿古压低声音,慢慢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黑熊嗅到酒味,仰头发出咆哮。阿木只觉双腿发软,书包里的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

";跑!";阿古突然把儿子推向陡坡。黑熊被激怒了,前爪拍碎身边的碗口粗树干。阿木在滚下山坡时瞥见父亲抽出弯刀,暗红色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像开败的杜鹃花。

不知过了多久,阿木在剧痛中醒来。他发现自己挂在半山腰的藤蔓上,右小腿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上方传来模糊的呼唤声,是爷爷沙哑的嗓音:";阿木!抓住藤条!";

阿普用绑腿布结成绳索,一点点降到孙子身边。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掌托住阿木腋下时,阿木闻到熟悉的烟草味混着草药香。";根须相连的地方最结实。";阿普一边往上拉一边说,";就像咱们彝家人。";

阿木终究没能考上省城大学。母亲在收割季节病倒,他只能留在县城职高学畜牧兽医。每个周末回家,他都看见父亲一瘸一拐地侍弄药材,那道熊爪留下的伤疤从锁骨一直延伸到腰间。

";去城里吧。";大四那年冬天,母亲咳着血说,";别像我们困在山里。";阿木攥紧录取通知书,上面印着深圳某生物制药公司的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