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云层,轻柔地倾泻在沈清离脸上。他眉心微蹙,缓缓睁开双眸。
眼前,壮汉仰躺在青石板上,鼾声如雷震得草叶轻抖;环视四周,晨雾未散的庭院里,奴仆们已肩挑竹筐、手握扫帚,在回廊间各司其职地忙碌开来。
沈清离扶着石椅扶手站起身,掠过椅面粗粝的纹路。这石椅虽不如府中金丝软榻绵软,昨夜却让他睡得格外安稳整夜无梦,连呼吸都染了几分晨露的清透,直到此刻仍觉灵台清明。
他舒展双臂懒腰,居高临下垂眸睨着脚边的壮汉,不轻不重踹在对方腹部。
壮汉闷哼一声,腹部抽痛下猛地坐起,张口破口大骂:“妈的,究竟是哪个瞎了眼的玩意。”说话间,抬眼撞上沈清离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鸭般泄了声。
他跪在石板路上,抬手一记耳光甩在自己脸上,嘴角渗出血丝,却依旧笑脸相迎:“小的猪油蒙了心,哪敢冲撞您呐。”说着,连忙指了指五步外的木桶,昨日还泡着脏衣的木桶已空无一物,青灰色粗布衣裳正整齐晾晒在竹架上,水痕顺着布角滴落在砖缝里,在晨光中洇出小片阴影。
“衣裳都洗干净了,要是馆主问起。。。。。。小的定说是您亲自动的手。”
沈清离点点头,漫不经心甩着里衣:“本来衣裳就没几件,如今倒好连件体面的工服都寻不着了。”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壮汉。
壮汉闻言浑身一颤,跌跌撞撞爬起身冲进身后厢房,片刻后捧出一件叠得方正的锦缎蓝衣,衣料上的暗纹在晨光里泛着细碎流光。
他弓着背将衣裳递上前,挤出半句:“这是小的。。。。。。小的特意给您留的。”
沈清离故作惊讶:“阁下当真是神人不成?你我萍水相逢,竟能未卜先知替我留件衣裳?”
他触到锦缎,便察觉壮汉死死攥着衣角,那人眼底浮着三分惶惶然的可怜相,若此时有人经过,怕不是要误认他沈清离当街抢了叫花子的口粮。
沈清离冷声一笑:“怎么?!阁下不舍得?”
这声听得壮汉虎躯一震,将蓝衣双手举过头顶:“小的哪敢!不过是开个玩笑,公子千万莫往心里去!”
沈清离抖开蓝衣披在身上,拂过衣襟时便察觉这料子异乎寻常的轻薄爽滑,纵是即将入伏的暑气,此刻贴着皮肤也只觉沁凉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