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甘心?”
刘醒非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惊起满山鸦雀。
“你不甘心,不甘心有用吗?如果世人都看甘不甘心,那还要我等努力做什么!如今你已经失败,放心去死有什么不好,非要逼我杀人诛心么?”
黑雾剧烈翻滚,恩可诗的虚影变得狰狞:“少拿这些大道理压我!若不是上古大妖被提前召回,我早就形神俱灭!”
她突然化作万千黑雾丝,如毒蛇般缠向刘醒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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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今日也别想活着离开!”
刘醒非笑了笑。
“你简直是不知死活。我既敢来,自然有备而来。你以为只有上古大妖能抹除你的真灵?我早说了,我准备了不止一种手段对付你。原以为上古大妖一出手就可以的,没想到她被针对太深,提前就被逐走了。但我早有后手了,又岂容你在此猖獗。”
罡风裹着沙砾在神国上空盘旋,恩可诗周身萦绕的黑雾突然剧烈震颤。
只见刘醒非掌心浮现玄奥符文,指尖凌空一抓,虚空竟如破布般被撕开,一具雕刻着古老符咒的黑棺轰然坠地,棺椁碰撞地面的声响震得神国云层翻涌如沸。
“什么,这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恩可诗的残念发出尖锐的嘶鸣,黑雾凝成的面容扭曲变形。
她虽自诩不惧世间万物,此刻却感受到某种凌驾于生死法则之上的压迫感,那是刻在元神深处的恐惧,如同蝼蚁面对天敌时的本能颤抖。
刘醒非垂眸擦拭腾蛟剑的剑身,冷冽的剑光映出他嘴角的笑意:“这个,才是真正能杀你的存在。”
话音未落,他足尖点地倒掠三丈,袖中飞出的镇魂灯悬浮半空,将此地照得青白阴森。
“嘎吱——”
腐朽的棺木缓缓开启,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指甲刮过颅骨。
恩可诗的黑雾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却,却见一只裹着金线刺绣罗袜的小腿探出棺外,黄金丝编制的高跟古屣踩碎地面符文,每一步都在虚空中留下暗红血印。
那确实不是活人。
惨白如纸的肌肤上泛着冷玉般的光泽,脖颈处一道暗红色勒痕蜿蜒如蛇,本该死寂的瞳孔里却跳动着诡异的幽蓝火焰。
马客师抬手抚平绣着缠枝莲纹的广袖,唇角勾起生前那抹慵懒笑意,只是如今多了几分尸身特有的森冷。
“一别千年,妹妹可还安好?”
她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声带摩擦的沙哑声里裹着尸油般的黏腻。
祭炼百年的养尸秘法不仅保存了她生前的容貌,更将一缕残魂与尸身融为一体,形成介于生死之间的诡异生命体。
恩可诗的黑雾骤然暴涨:“不可能!马客师早已魂飞魄散,你如何……”
“末法时代,肉身入世的确会遭天地法则压制。”
刘醒非举起镇魂灯,幽蓝火焰映得马客师周身泛起血色光晕。
“但在这神国之中,她既是被唤醒的第二命,亦是执掌生死的修罗。”
马客师指尖划过棺椁边缘,符咒瞬间燃起幽绿鬼火:“可惜,姐妹一场,你我再见,已是这般情形了。”
随着她森然开口,神国上空突然降下血雨,每一滴都灼烧着恩可诗的残念,将恐惧彻底钉入她残存的意识深处。
神国的血雨骤然停歇,恩可诗的黑雾在看到那具熟悉面容的瞬间,竟化作万千光点簌簌坠落。
她的残念不受控地剧烈震颤,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千年前的寒夜,少女赤足踩在碎冰上,身后是浩瀚女王麾下追兵的狞笑。
十二岁的她被姐姐马客师死死护在怀中,透过姐姐染血的肩头,她看见那张永远温柔的脸对着追兵露出决然的笑。
"带妹妹走!"
马客师将她推进父亲怀里时,手腕上的银铃还在叮当作响。
那是她们母亲临终前留下的信物,此刻却成了诀别的丧钟。
最终,她的姐姐,以一身通天彻地天人修为,却沦落为浩瀚女王的寄灵体,最终被消耗干净了寿元,死去。
后来她在北境冰原修炼古武疾风魔狼拳法,在南疆毒瘴里与蛇虫共生时,在东海漩涡中被暗流撕扯时,支撑她活下去的唯有复仇的执念。
当她终于修得一身通天修为,踏入中土大陆的脚步却莫名踟蹰。
她疯狂追寻着紫金梁的下落,用强大的力量掩盖内心的怯懦——她害怕见到那个为她牺牲的姐姐,更害怕面对自己这些年为了生存而沾满鲜血的双手。
此刻,眼前的马客师眉目如画,却泛着尸身特有的青白。
恩可诗的残念不受控制地凝聚成人形,眼中竟渗出虚幻的泪水:"姐姐......"
她张开双臂,恍若回到千年前那个寒夜,等待着温暖的怀抱将她护在身后。
"噗!"
骨节错位的脆响撕裂寂静。
马客尸的五指穿透她虚幻的胸膛,掌心腾起的幽冥鬼火瞬间点燃残魂。
恩可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那些未说出口的思念、愧疚与悔恨,此刻都化作消散前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