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暖和了,草长莺飞时节,栓子身背长枪,手握锄头,耕作于山林之中。“既能打仗,也能生产,力争自给自足。”司令员吴刚和赵文斌,再次向支队全体指战员发出了号召。其实从游击队开始,夫子山就一直努力这么做。
独立营不仅做到了,没向百姓征集一粒军粮,反倒支援百姓不少。这些粮食,有从鬼子手里抢来的,还有用缴获的钱,到山外买的。
去年夏天遭遇大旱,秋粮绝收,幸亏有从鬼子手里夺来的粮食,熬过了冬天和春天。栓子和老冯商量着,看今年山里能有些余粮。成天为粮食发愁算计的滋味不好受,老冯不再担任机枪连职务,专门负责后勤。粮食、弹药,事无巨细,比训练打仗还累,老冯两鬓有了白发。
老冯是一等一的机枪手,也是好排长,好连长,栓子却不想让他再打仗,除非紧要关键时刻。栓子想让老冯活着,尤其听柱子讲过东北老兵,打了那么多年仗,成了宝贝,牺牲了更叫人心里难过,也就更不想让老冯参加战斗。
当然,经过老冯努力,机枪连进步很大,牛三和张晓丰两人,已把机枪连管理的井井有条。尤其张晓丰,继承了老冯衣钵,打起机枪来,那叫一个准。当然,老冯也离不开机枪,没事的时候,就去机枪连转转,看看大家训练情况。
栓子给老冯承诺过,只要打跑鬼子,抗战胜利,就向上级打报告申请,让老冯回关中老家,赶着毛驴儿,唱信天游。
老冯却不想走了。清明时节,连长们回来开会,也去坟地,祭奠牺牲的同志,往坟头上添两锹新土。
老兄弟们说了,以后不管去了哪里,只要死了,都会安葬回这里,与牺牲的战友长眠一起。到时,活着的人再立一块大大的石碑。
老冯也说:“如果我死了,别送我回老家了,就留下,陪着兄弟们。”
栓子冲老冯翻白眼:“去你的吧,我们这里不埋外地人。”
栓子是不想让老冯死,但这会老冯忽然脑袋不灵了,瞪着栓子,说:“王团长也是外地人啊,而且,好歹我也是八路军了,怎么还不如王团长?”
“你个憨老头!”栓子骂了一句,起身走了。
“你真是憨老头。”赵鹏举也骂老冯。
老冯无所谓地笑笑,什么憨老头,精老头,俺才三十二岁,算不上老头儿。之前老冯就一个念头,打完鬼子就回家,就是死了,也要让栓子派人,把骨灰送回去。现在他不那么想了。能留在这片山林,也算是幸事。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就是,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呢。
栓子理解老冯,就和理解每一位兄弟一样。大家都是真挚感情,哪怕吵过架,脸红脖子粗,但仍一条心。因为一条心,时间越久,越像亲兄弟,甚至比亲兄弟还亲。没有一起扛枪打过仗,没有一起杀鬼子报仇,很难理解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
往后时间,老冯没再提及此事,栓子也没提,两人都忙,忙的不可开交。老冯成了独立营“大管家”,一切后勤事务都归他管,粮油、枪弹、生产、运输,救护……
栓子更忙。几个老兄弟都撒了出去,西边薛城、兆城,南面九山、南水,甚至临兰县,东边潞河、齐县,都有独立营的人在活动。栓子要么去各县,亲自指挥战斗,要么留在营部,听取各连、各县大队前来报告和请示,研究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
经过战火磨炼,栓子愈加成熟,也愈加刚毅,与年龄完全不相符,乍一看,已不再是二十二岁的年轻人,甚至要大过赵鹏举,已经二十七八岁了。
忙碌起来,时间也仿佛加快了脚步,一天又一天,眨眼过去。几场甜丝丝的雨过去,天气渐渐热了,夏天转眼到了。
封锁线没了,除香城之外,所有炮楼都被炸掉。香城据点还在,孤零零地处在县城东南,里面驻扎着一个连二狗子,和一小队鬼子。
松原似乎学会了和独立营和平相处,龟缩在城内,极少出城活动。其实,松原很有自知之明。
当独立营要炸掉香城据点时,靳鹏来了,还押着老胡一家人。
尹子林身份暴露,鬼子开始在县城排查,凡与尹子林有过交集的人,都不放过。与尹子林关系亲密之人,当属小林龟山和马大炮,但这两人都不可能是奸细。最后,鬼子把目标放在老胡身上。
当时,组织上已要求老胡撤出县城。老胡觉得自己没有暴露,应该没有问题。但渡边想了起来,尹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