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自然便是宁王了。今日他也不过就是心血来潮、兴之所至,才进来环采阁看一下的。他知道昨天张恪和尺玉接触过,原本倒也没有怀疑什么的。在他想来,他们俩不过也就是才子佳人间的风流韵事,这能有什么?可是,他本来只是顺口进来打听一下的,却发现这个尺玉,在听到是关于那个小子的问题的时候,似乎便有一些在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呢。一直到他几乎当面点破了,尺玉才把昨天的事情坦白说了出来,当然那些话可不可信,那也依旧是两说的。只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呢?这是要隐瞒什么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尺玉和那小子的关系怕是没有想的那么简单的。
宁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再问下去的话,就显得太刻意了。不过,他不想再问,然而尺玉却忍不住还想打听点什么,只听她道:“敢问公子,不知您要找张公子,所为何事呢?”
宁王心中暗笑,状极随意地答道:“哦,没有什么,因在下平常便极好诗文,而张公子更是深谙此道,所以才想要与其见上一见,互相切磋切磋的。”
尺玉自然是不相信这种鬼话的。这家伙今日一来,便直接点名找我,然后便一再问及张恪的事情,这目的性还是太强了。而最奇怪的是,他要打听张恪的事情,为什么会到我这里来打听呢?明面上我们两个并没有什么关系啊。莫非他知道我和张恪私下里有交集?但是,有交集也并不代表什么的,他说的是要我帮忙引见,这可就不是一般的交情可以做到的。而且退一步说,张恪可不是普通的文人士子,他还是朝廷官员更是周家的准女婿,真要找人引见的话,那也轮不到来环采阁找她呀?所以对方之所以找上她,更有可能是因为昨天我和张恪一起回来时,真的被人给看到了。又或者,其实是有人一直在跟踪张恪?想到这里,尺玉心下一惊,然而却是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他们昨天才见过面,就被人找上门来打听消息,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再加上昨天张恪才特意提醒过,京城如今的形势复杂,要大家都小心一些的。如此的话,尺玉便更加深了一些疑心呢。
只是,眼见对方一直言语谨慎,始终不露什么口风,尺玉便也明白,今天怕是打听不出什么了。不过,能知道张恪可能被人跟踪了,这事儿还是很重要的,更要想办法赶紧告诉张恪的。
而宁王这边,他今天倒也是有所收获的。虽然还不清楚张恪和这个尺玉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不过,这样一张额外得到的暗牌,倒是不妨先拿在手里的,或许以后能用得上呢?
两个人这次见面,互相倒是都觉得有点收获的。再聊了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后,宁王便起身告辞了,他甚至连一首曲子都没有听,就走了。
宁王坐在马车里,嘴巴里吩咐道:“找个人监视那个尺玉,看她每天都去过哪里,见过何人,要一日一报。”车厢外,传来一声:“是,殿下。”
另一边,尺玉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是心潮起伏。自从皇帝中风后,关于谁能继承大统的事情,便一直被许多人议论着。皇子们会为此明争暗斗是可以想象的,而各方势力显然也会在此过程中,各显神通的。这事儿,说它在上层社会人尽皆知,一点儿都不夸张的。当然,这件事本身跟她本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可是,张恪却肯定是身处旋涡之中的。他不仅仅是朝廷官员,而且还是周家的准女婿,因此肯定是躲不开这个事儿的。而卷入这样的大事中,无疑是极其凶险的。为了权力、地位、财富,人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更何况这里面所追逐的,并不是普通物事,而是帝位。尺玉越想,便越是心焦。她觉得这个事儿是必须要尽快地告诉张恪的。只不过,现在这么晚了,张恪住在周府,那可是内城,早就城门紧闭宵禁了,如此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次日一早,一夜都睡不安稳的尺玉便步行绕过东湖,到了矾楼找到了许合子。直接去找张恪恐怕是不行的,因为很有可能张恪早就让人监视着了,所以尺玉左思右想后,还是只能先来找许合子想办法。
许合子见尺玉这么早就过来找自己,自然是感到很奇怪的。然而,在听完她讲的事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于尺玉的推测及她所表达的疑虑,许合子也认为此事确实是不可等闲视之的。加上前天,张恪也才提醒过她们,京城可能会不太平的。许合子又让尺玉尽量描述了一下昨天晚上那个人的样貌。而随着尺玉的不断描述,许合子则越是心惊,因为那个人听起来,倒很像是——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