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微风,麦田在骄阳下轻轻翻涌,似金黄丝绸起伏,绘画出风的形状。
熟透的麦穗沉甸甸低头,在风中互相摩擦簌簌低语。
远山,沟渠,宁静祥和。
能看见麦田地里有一根竖起的黄狗尾巴,追随孩童欢快跑过,老人佝偻腰一遍遍重复收割动作,干裂枯瘦的老手像枯藤缠住镰柄,偶尔抬头擦脸,看看后边弯腰捡麦穗的孙儿。
附近忙收割的农人陆陆续续直起腰。
老人也察觉了异常,朝官道张望,看见远处县城方向尘土飞扬。
农人议论纷纷。
经验丰富者一眼便知有很多人在赶路,而且有马匹和车驾,也只有大户老爷们才能用得起,马上就要收粮了,怎的突然急匆匆狂奔?
踏起的尘土被风吹歪,露出熙熙攘攘队伍。
路旁麦田里的农户们茫然看着队伍跑过,前边是快马,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背包裹策马疾奔,马蹄带起尘土和牲口味呛得这边农户们咳嗽,官道另一边上风农户们小心翼翼抬头观察,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大概率是战事吧,前些日子抓走了大部分壮丁剩下老弱病残,听说去抵御妖兽入侵,怎会败的这么快?
农户们没选择跟着跑,没必要,跑也跑不过,弄不好成了流民饿死路边。
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家青壮能不能回来,是否还活着……
成群快马跑过之后是马车牛车以及驴车,带车厢那种,布帘遮住里面光景,听声音应该是女眷孩童,有些牛车嘎吱响,听声音应该载了许多重物。
女眷们压抑哭声影响了农户们的情绪,大户老爷们都跑了,剩下的人怎么办?等着被妖兽吃掉吗?
有衙役策马边跑边大喊。
“妖族犯我疆土!边关失守!数州陷落!赶紧逃啊……!”
喊声快速远去,农户们出现慌乱。
有人想跟着跑有人觉得跑了也得死,不如死在老家,反正大老爷跑了没人收粮,不如吃饱了再死,至少能做个饱死鬼。
老人摸了摸孙儿脑袋,内心犹豫挣扎,最后叹口气决定不走,留下来。
“好孙,晚上爷爷给你做饼,做两盆,你爹就快回来了。”
鼻涕孩哪里懂那么多,只知道能使劲吃饱,开心高兴直点头,想着爹回来了肯定会带好吃的糖。
老人不再言语,继续弯腰收割,偶尔看看路上的人群,还看见了收鱼的酒楼掌柜,赶驴车载婆娘孩子和衣服被褥,边走边回头看。
官道很快铺满牲畜粪便,太阳暴晒味道格外浓,倒是因此没了尘土。
大部分农户和穷人没跟着跑。
爷孙俩听见旁边邻居家说话,跛脚汉子恨恨咒骂跑远了的大户家。
“呸!前些年水灾收成不好交不了粮,遭瘟的让人打断老子腿,现在逃难跑的跟耗子似的,最好半路遇见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