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兰德尔子爵无意中发现了深耕细作的优点,开创新农牧和水利工程,但发明农牧水利技术和建设政治体制完全是两回事。而且,领主不通教务,只有驻守牧师替领主操心,还没有那个领主会千方百计地替牧师救赎流民。
十一税难道是白交的?
治政和传教分属不同领域,兰德尔子爵就算有这个闲情逸致,也不具备设计互助会的能力。
兰德尔领的互助会和互助券可能只是贵族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它们在教会内部已经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纳维尔王国向来亲近教宗一脉的牧师,雷克斯和克莱门特私交甚笃,他能够理解互助会制度对于教会的重要性。
穷人对光辉之主的信仰比富人虔诚,老人比年轻人虔诚,病患比健康者虔诚,流民比领民虔诚,领民比封臣虔诚。流民群体既穷又弱,一直是教会救济的主要对象,但他们并非信仰之力主要提供者。
收集信仰之力的教堂法阵位置固定,而流民群体东奔西跑,居无定所,他们祈祷产生的信仰之力多数都白费了。就好像纳维尔计划从苏斯王国和撒桑帝国吸纳百万流民,组织40万青壮修建大型水利工程。雇工们在荒山野地采石修路,挖土建渠,扎营休整,周围没有教堂,只能自发祈祷。尽管克莱门特调集了一些牧师跟随雇工队伍,组织信徒祈祷,用白水晶收集圣力,但这项工作同时受到牧师人手和白水晶数量的限制。相比雇工自发祈祷浪费掉的信仰之力,白水晶的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而相比整个人类国度的流民群体,纳维尔的40万雇工只是冰山一角。
对于教会而言,虔诚的信徒当然越多越好,但稳定的信徒群体更加重要,这就是驻守牧师偏向在册子民的根本原因。
教会一直鼓励流民定居,并呼吁领主尽量接纳流民。现实矛盾在于,流民聚到那,当地的粮食价格就会逐步上扬,教堂的救济成本成倍增长,在册子民怨声载道,双方的冲突越演越烈,高粮价往往导致流民群体率先撤离,驻守神父也无可奈何。
基于新农牧体系演变而来的佃户制能够从根本上解决了流民定居的问题,但领主对此并不热心,他们更愿意把新开发的土地分给在册子民。另外,佃户群体带来的救济压力也让教会感到吃不消。
兰德尔领的互助会和互助券又完美解决了救济佃户的问题。
神职者不得以任何形式,从事世俗经营活动。教会收取的十一税要供养圣殿军、光辉骑士团和教廷枢机院,以及各地的传教牧师,真正能够用于救济信徒的部分十分有限。驻守神父一方面请求领主、贵族和富裕的信徒捐粮捐钱,另一方面教导流民信徒自我救赎,以减轻教堂的救济压力。
互助会通过面向各阶层发行互助券,筹集资金,雇佣护工,救助佃户家庭的残障老弱,并向家属收取部分钱物,维持佃户群体稳定有序的发展。教会和领主一个铜板都不花,就完成了对佃户的救济。最关键的是,教堂能够组织信仰最虔诚的老弱残障群体,每天祈祷,时时刻刻都在收集圣力。
这不正是传教牧师追求的理想救赎制度吗?
巧妙、精彩这样的形容词在佃户制和互助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应当用“伟大”作它的前缀!除了克莱门特,谁有这个能力,谁有这个立场开创如此伟大的传教体制?
问题是,克莱门特抛出互助制度的时机不对。
面对如此丰功伟绩,不要说弗里德斯、塔莫尔和克莱门特这三大牧首,就连大大小小的修道院长老也要站出来分一杯羹,通过长时间的讨论、批评、建议、指责,修订,再修订,绕个大圈子也要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互助教规的文书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