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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康一整个葬礼中,都是严肃一张脸,眼里没有了眼泪,却有看不见底的伤悲。

人生,从出生、长大、到老去、再到死亡,真的和这些草木一样,“一岁一枯荣”吗?

他应该遵循自然规律?不应该强求?他抬手握住自己脖子上的小鱼儿玉佩,只有眼底的那一抹坚定。

“去秋三五月,今秋还照梁。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九月二十日,葬礼全部完成,保康和大师兄收捡老师留下的遗物,回忆老师的音容笑貌,再次泪水磅礴。

一样一样,老师晚年着书立学,于生活上格外简朴,最大的财产就是这些书。保康和大师兄根据老师的遗愿,将该收走的书籍都收走,该抄录的书籍找人抄录,然后这所房子,将来也会做一个藏书馆,面对天下读书人开放。

协助大师兄将藏书馆的规章制度制定,将老师生前住的小院收拾妥当封起来,在十月下旬的时候,保康和所有人一一告别,和他师祖、额涅一起回五台山。

他的心理上撑不住,只想回去那个可以让他放松,安静的地方。

…………

皇上收到消息:顾炎武先生的葬礼按照“喜丧”大办,整个江南的文人士大夫读书人都来祭拜,保康和他大师兄作为嫡亲弟子主持婚礼,按照他们老师生前的要求,大宴五天,宴请苏州的父老乡亲们。

皇上叹气。

顾炎武这么一位文坛领袖,最终用他自己的方式和“家国天下”和解,和朝廷和解,他本该高兴,可是他想起熊儿子会受到的打击,只有心疼。

皇上伸出自己的右手,抓紧、松开、抓紧……

他手里抓住的“沙子”,一定不是他汗阿玛口中的“沙子”,他一定可以全部抓住。

…………

康熙二十八年,就这么过去,保康回到五台山,一头栽倒在床上,一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