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心中嗟呀,却也不会矫情地拒绝,毕竟,像这样一次观睹劫法宗师心绪变化机会,实在罕见,不说别的,以他与幻荣夫人的关系,命令后者学着来一遍,恐怕都要受到不小的阻力。
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薛平治对罗刹鬼王的恨意,是何等浓烈!
余慈漫步在妄境之中,环目四顾。
他也不急着发掘病灶,而是尽可能严密地收集信息,毕竟,这种事情再来一遍的可能性,也不是太高。
妄境之中,宫廷楼阁,绵延不绝。有的是仙家气象,有的却是富贵奢华,其中更有各色人等,贵贱不等,往来不绝。
听闻薛平治入道之前,曾是人间大国后妃之尊,在妄境中也是表现出来。
这里面或许还掺着一些过往的记忆,是最为私密之事,余慈却还要观看,免得漏过了关键的环节,其实是颇有些尴尬的。
不过很快,他就没了那份儿心思。
因为他在这其中,看到了一道道游鱼般的血丝光芒。
本来自然铺开的情绪变化,一旦遇到这些血光,要么就是给切割得支离破碎,要么就是被扭曲得不成模样。
如果将妄境中的男女形象视为真正的生灵,这些血丝光芒就仿佛是某种疫毒、甚至于魔种,一旦投入进去,本来清晰的走向,一下子就变得混乱起来。
儿杀父、母害女、宫人刺皇帝……
最糟糕的是,这类变化并不荒诞,而是紧贴着思维和人性的极端,圆熟自洽,几次腾挪变化之后,就让人分不清楚,究竟哪个才是正常、哪个才是真的!
这就是罗刹鬼王的手段?
初见端倪,余慈也是摇头。
人之在世,一点元神真灵虽份属先天,却也需要后天的反应、记忆,做一些刻度和标尺,否则千人一面,如何明确各自独特的存在模式?
罗刹鬼王这种手段,阴损非常,长年累月下来,记忆都要给篡改得面目全非,那时又该怎么给自己定位?